李元昊的声音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意味。
“我会在宗族会议上提议,将你生母柳氏之名,录入族谱,边缘位置,虽非嫡系正位,但也算有了名分,此外。”
他顿了一下,加重语气。
“安家倒下的空缺,其部分田产、钱帛,可由你经手处置,充实你所辖军务,如何?”
节堂内再次陷入死寂。
家将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李骁看着自己的父亲,那张威严的面孔下,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和冷酷的政治平衡。
用他生母一个虚无缥缈的“边缘名分”和部分利益,换取他停止对门阀根基的撼动,换取李氏内部的“稳定”。
李骁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绝非笑容,更像刀刃出鞘前冰冷的反光。
“父亲思虑周全。”
李骁的声音平稳得出奇,听不出丝毫情绪。
“孩儿遵命,安家之事,依律处置后,便到此为止,其余各家,只要循规蹈矩,孩儿自不会无故生事。”
他微微躬身。
“至于母亲名分,有劳父亲费心,查抄安家所得,孩儿会用于鹰眼墩修缮及新募府兵安家之用。”
李元昊紧盯着李骁的眼睛,试图从那深潭般的平静下找出伪装的痕迹。
但他失败了。
李骁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他心底掠过一丝莫名的不安。
他挥了挥手,带着一丝疲惫。
“下去吧。记住你说的话。”
“孩儿告退。”
李骁再次抱拳,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出了节堂。
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沉滞的空气和那两道复杂的目光。
走出李府大门,凉州城喧嚣的市声扑面而来。孙二狗牵着马在门外等候,看到李骁出来,立刻上前。
“大人?”
“安豹和那三个活口。”
李骁翻身上马,声音冷得像戈壁的夜风。
“严加看管,安家罪证,一式两份,一份按律呈送州府,另一份…”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
“让牙兵亲自跑一趟,密送河西节度使萧嵩案前,要快。”
孙二狗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李骁的用意。
州府有李元昊和王夫人,必然轻判甚至翻案。
而直接捅到节度使那里,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他重重点头:“遵命!”
李骁不再言语,一夹马腹,坐骑嘶鸣一声,朝着城西军营方向疾驰而去。
与父亲的交易?
那虚无的族谱名分,不过是镜花水月。
安家的肉,他要吃下,其他豪强的账,也迟早要清算,只是现在,需要时间,需要更锋利的刀。
鹰眼墩的修缮在巨额钱粮注入下进展神速。
新夯的土墙已初具规模,在戈壁的烈日下泛着干燥的灰黄色。
流民工匠在双倍工钱的激励和响亮的号声歌中,爆发出惊人的效率。
独眼老兵依旧像个沉默的影子,每日在墩台周边游荡,那双浑浊的独眼扫过每一寸沙土地。
这日黄昏,一名在墩台西侧河谷巡逻的翼青牙兵,在干燥的河床碎石间,发现了几处异常。
几块石头被刻意摆成一个奇怪的箭头形状,指向河谷深处。
旁边,散落着几块啃得异常干净的羊骨,骨头上残留的肉丝带着一种辛辣的异域香料味,绝非本地做法。
更显眼的是,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液体,溅在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