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的孤独感悄然袭来,如同冰冷的溪水,浸透四肢百骸。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气,将这丝脆弱情绪压了下去。想起斗笠客那满不在乎却又蕴含至理的话——“路在脚下”。是的,路是走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他重新绑好行囊,将皮囊灌满溪水,忍着脚底依旧传来的刺痛,再次踏上了征程。每一步,都比之前更加沉重,却也更加坚定。
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幔帐,缓缓笼罩四野。旷野的风开始带着凉意,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令人心悸。幸运的是,在夜色完全吞噬大地之前,他找到了一处可以栖身的地方——一座半塌的山神庙。庙宇不知荒废了多久,残垣断壁,蛛网密布,泥塑的神像早已斑驳剥落,看不清面目,只余一派苍凉。但残存的正殿尚可遮蔽风雨,对于此时的李清河而言,已是难得的安身之所。
他仔细检查了四周,确认没有蛇虫潜伏,这才在殿角找了块相对干净平整的地方,拾来些干燥的树枝和茅草,熟练地用火折子升起一小堆篝火。橘黄色的火焰跳跃起来,驱散了黑暗和寒意,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他将麦饼烤热,就着冷水慢慢吃着。火光映照着他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庞,眼神明亮,映着跳动的火焰。
吃完简单的晚餐,他并未立刻休息,而是盘膝坐好,再次修炼《养身诀》。但这一次,他不再仅仅专注于自身气脉的循环往复。随着心意流转,他尝试将那一丝敏锐的感知,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外界延伸。残垣断瓦间,沉淀着不知多少岁月的沧桑与寂寥;夜风过处,带来远方兽类的低嚎、夜枭的啼鸣以及草木在黑暗中生长的细微声响;头顶,破损的屋顶漏下几缕清冷星辉,与浩瀚无垠的星空相连,投下永恒而沉默的注视。这些气息,杂乱、磅礴、古老,与风雷驿那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红尘气”截然不同,更加原始,也更加接近天地本源。
他引导着体内那股暖流,不再是封闭的内循环,而是尝试让它像一条细小的溪流,极其谨慎地“触摸”、“感受”这庙宇、这山野的自然之气。过程远比想象中艰涩,外界的气息过于庞大混杂,他的意念如同小舟行于惊涛,时有倾覆之虞,精神上的消耗巨大。但他能模糊地感觉到,在这种尝试中,自己的感知边界正在被一点点拓宽,对气息的流转、生灭,有了更细微的体悟。这并非力量的直接增长,而是一种“眼界”的开阔。
一夜在修炼与警惕中交替度过。次日,天光未亮,他便被冻醒。添了把柴火,用冰冷的溪水拍脸,彻底驱散睡意,重新上路。
如此昼行夜宿,一连数日。他不再仅仅是埋头赶路的旅人,而是开始真正“行路”。他会留意路边的植物,尝试根据董先生书中看来的粗浅知识和自己的直觉,分辨哪些野菜可食,哪些野果有毒;会观察鸟兽的踪迹和习性,判断天气变化和周围环境;会向偶尔同行的樵夫、货郎打听前方的路况、附近的村镇以及风土人情。他话不多,但态度谦和恭敬,见到年长者主动让路,遇到负重者搭把手,倒也换来一些善意的提醒、粗糙的干粮,甚至是一碗热水的馈赠。他开始明白,行走江湖,不全是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是这最朴素的互助之心。
这一日,晌午刚过,天色却阴沉下来,乌云低垂,闷热无风,预示着山雨将至。李清河加快了脚步,希望能在前方找到避雨之处。行至一处名为“一线天”的险要隘口,但见两座石山如巨门般对峙,中间通道狭窄异常,仅容一车勉强通过。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高耸入云,抬头只见一线灰蒙蒙的天空,光线昏暗,气氛压抑。
刚行至隘口中部,忽听得前方传来兵刃猛烈交击的刺耳声响、骏马的惊嘶以及愤怒的呵斥与惨叫!
李清河心中一凛,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山贼劫道!他立刻闪身躲到一块突兀的巨岩之后,将身体紧紧贴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