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马恩河前线。
汉斯施密特中士,蜷缩在冰冷泥泞的战壕里,用冻得发僵的手,裹紧了身上那件沾满泥浆的灰色军大衣。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那是泥土、火药、鲜血和腐烂尸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这种味道,已经伴隨了他整整两个月。
他是一名来自巴伐利亚的农夫,去年,在皇帝陛下的號召下,他怀著为德意志建功立业的梦想,穿上了这身军装。他以为,这会是一场轻鬆的、如同阅兵式一样的战爭。將军们告诉他们,他们会在圣诞节前,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上,举行胜利游行。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战爭,不是阅兵。
这里,是地狱。
汉斯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用潜望镜观察著对面三百米外的法军阵地。那里,和自己这边一样,是一片被炮火反覆犁过的、死寂的土地。铁丝网、弹坑、以及那些来不及收敛的、已经发黑的尸体,构成了这片“无人区”的全部景象。
突然,对面阵地上,响起了一阵“噠噠噠”的、如同死神点名般的清脆声响。
“机枪!趴下!”
汉斯猛地缩回头,將自己死死地按在战壕壁上。几颗子弹,擦著他的头顶飞过,打在身后的泥土上,溅起一蓬蓬的泥屑。
是法国人的马克沁机枪。那种武器,简直就是魔鬼的发明。只要它一响,任何试图衝锋的血肉之躯,都会像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
上个星期,他所在的连队,奉命发起了一次衝锋。一百五十多名弟兄,衝出了战壕。仅仅五分钟后,能活著爬回来的,不到二十人。他的好友,那个总是喜欢吹嘘自己家乡啤酒有多好喝的弗里茨,就倒在了那片无人区里。
他的肠子流了一地,他不停地呼喊著“妈妈”,直到被一颗流弹,打中了脑袋。
从那天起,汉斯就再也不相信將军们的豪言壮语了。
“狗娘养的英国佬和法国佬!”身边的战友,一个叫克劳斯的下士,低声咒骂著,“他们就像缩在壳里的乌龟,只会用机枪和铁丝网。”
汉斯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又干又硬的黑麵包,用力地啃了一口。麵包渣,混著泥土的腥味,在他的嘴里,难以下咽。
这就是战爭。
没有荣耀,没有胜利游行,只有无尽的等待、恐惧,和死亡。
在距离前线十公里的一个临时指挥部里,西线德军总司令,赫尔穆特冯毛奇將军,正一脸阴沉地看著巨大的作战地图。
地图上,代表德军的红色箭头,已经停滯了太久。他精心策划的、旨在包抄巴黎的右翼攻势,被英法联军,死死地挡在了马恩河。
“將军,我们今天又组织了两次试探性进攻,但都失败了。法国人的防御,滴水不漏。”一名参谋军官,小心翼翼地匯报导。
“损失呢”毛奇的声音,有些沙哑。
“伤亡……大约三千人。”
毛奇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三千人,这又是一个师的兵力。开战至今,德军的伤亡,已经接近二十万。这个数字,让他感到心惊肉跳。
“我们的炮弹,还够用多久”他问道。
“重炮炮弹,还能支撑一周。野战炮炮弹,储备还算充足。但是,將军,士兵们的士气,已经非常低落了。长时间的阵地战,让他们身心俱疲。”
毛奇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种纯粹的消耗战,对国力不如英法联盟的德国来说,是致命的。拖得越久,德国的贏面就越小。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