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余音绕梁。
方才还剑拔弩张、恨不得以头抢地死谏的老臣们,此刻竟集体失语,面上愤怒渐消,转为一种混杂着震撼、羞愧、以及难以言喻的激动神情。
辜玑捂着胸口,老脸通红,嘴唇哆嗦着,想再反驳些什么,却发现任何引经据典在这四句面前都显得苍白狭隘。
最终,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为万世开太平……这,这竟是女子能说出的话?……”
语气中再无指责,只剩难以置信的茫然。
御座之上,皇帝李诵苍白病态的脸上也罕见地涌上一抹激动的潮红。
他身体前倾,胸腔剧烈起伏,眼中爆发出近乎狂热的光彩,“刘卿……此言,当悬于国子监,刻于弘文馆!令天下读书人日日诵读,以此为志!”
刘绰赶忙解释道:“陛下,其实,这四句话是凤翔府郿县横渠镇一位名叫张载的老先生所言。臣不过是......在关中巡查冰务时有幸听闻,铭记于心,今日转述于朝堂之上罢了。”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惊疑不定的低哗。
“张载?”
“横渠镇?”
“凤翔府确有郿县,横渠镇……从未听说过,那是什么地方?”
“此为何人?竟有如此胸襟见识?”
“凤翔府有此等大贤,为何从未听说过?”
方才被四句宏愿震撼得无地自容、又对刘绰生出无限钦佩的众臣,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一部分老成持重、笃信学问必有渊源的臣工,比如辜玑,虽依旧气血不畅,却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喘息着追问:“张载?此人现居何处?师从何人?有何着作?能出此振聋发聩之言,绝非寂寂无名之辈!郡主可能请其出山,入长安讲学?不不不,若他肯出山,这礼部尚书的位置合该张先生来坐!”
他语气急切,刘绰方才所言若真是出自某位隐逸大儒,那他方才的激烈反对似乎……也能稍稍挽回些颜面。
另一些人,尤其是那些本就对刘绰的才学抱有疑虑或嫉妒的,暗自松了口气,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原来是听来的……”
“我就说嘛,她一女子,纵然聪慧,焉能凭空悟得此等境界?”
“如此说来,她不过是传声之人,其本身学问,未必……”
“此等境界岂是她一介女子能领悟到的?”
“待张先生入京,可定要好生请教一番!”
刘绰不想欺世盗名,却也不想当众犯下欺君之罪。
这帮人听到了如此具体的人名和地点,定要派人去查访的。
她早就想好了,要将锅甩到关中饥荒案这笔糊涂账上。
死了那么多人,谁分得清谁是谁?
真要露底时,大不了就说,张载说话有口音,她也只是跟人家偶遇闲聊,其实也不确定究竟是弓长张还是立早章,是一年半载的载还是栽花的栽呗。
再不行,她就说自己那时遇到的或许是仙人。反正这年头,民间动不动就会传出几个山中遇仙的有趣故事。
面对众人的追问,她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与悲悯。
她微微垂眸,声音沉痛:“关中饥荒惨烈,待我后来再派人去横渠镇寻访时,才得知……张先生及其家小,已不幸殁于那场饥荒了。其着作……想必也未能留存于世。或许,这正是天妒英才吧。”
“殁了?!”
“死于饥荒?!”
“这……苍天无眼!何其痛惜!”
惊呼声、叹息声瞬间充斥大殿。
所有人都沉浸在对一位“天妒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