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得体的微笑,与一位西装革履、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士交谈。那是父亲多年的挚交,也是林氏集团举足轻重的董事,郑伯年。
“……所以说,雪薇去欧洲交流学习,这眼界和阅历,是再多的书本知识也换不来的。”郑伯年端起酒杯,向林宏远致意,语气笃定而充满赞赏,“老林,你这步棋走得对。孩子嘛,平台最重要。在剑桥这样的地方浸润几年,那气质、那人脉,自然而然就不同了。”
林宏远脸上露出谦逊而满意的笑容,举杯回敬:“老郑过奖了。主要还是孩子自己争气。”他放下酒杯,拿起餐巾优雅地按了按嘴角,目光转向林雪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期许,“雪薇啊,到了那边,除了学业,更要用心经营。郑叔叔说得对,平台和人脉,千金难买。尤其是像史密斯教授那样的学界泰斗,还有他引荐的那些欧洲老牌家族继承人圈子…”他的话语点到即止,目光却像无形的线,牢牢牵引着女儿的走向。
“知道了,爸爸。”林雪薇轻声应道,声音温顺。她拿起银亮的汤匙,舀起一小勺面前精致的奶油蘑菇汤。汤的温度恰到好处,浓郁丝滑。她小口地喝着,动作优雅。然而,父亲的话语,郑伯年赞许的目光,母亲欣慰的微笑,连同这满桌的珍馐美器,都像一层无形的薄膜,将她与周遭隔开。汤匙与骨瓷碗沿偶尔发出极其轻微的碰撞声,在安静的餐桌上显得格外清晰。
眼前精美的食物渐渐失去了味道,味蕾似乎也封闭了。她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下午公告栏前王磊那张苍白的脸,他眼中那点最后熄灭的星火,以及陈教授仓促离去时那微微佝偻的背影。父亲的话语还在耳边:“平台最重要…人脉…圈子…”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砖,垒砌在她通往那个金色未来的阶梯上。她感到一种奇异的抽离感,仿佛灵魂悬浮在半空,看着灯光下这个完美无瑕的林家小姐,看着她优雅的仪态,听着她温顺的回应。
“雪薇?”母亲温柔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关切,“汤不合胃口吗?要不要让厨房换一份?”
林雪薇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握着汤匙的手停在半空已有一会儿。她立刻扬起一个无可挑剔的浅笑,灯光下,她的脸颊仿佛笼着一层薄薄的、易碎的瓷釉:“没有,妈妈,汤很好喝。只是在想…到了那边,课程安排一定很紧。”她垂下眼睫,掩饰住那一闪而过的恍惚,将剩余的汤慢慢喝完。银匙落在碗中,发出最后一声轻微的脆响,宣告着这顿晚餐接近尾声。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将别墅花园精心修剪的草木轮廓温柔吞噬。城市的灯火在远处连成一片朦胧的光海,无声地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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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笼罩着师大校园深处那栋灰扑扑的筒子楼。楼道里弥漫着经年不散的潮湿霉味、廉价泡面的油腻气息,还有隐约的汗味。惨白的声控灯因脚步声而忽明忽灭,在斑驳起皮的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王磊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一步一步挪上四楼。推开409宿舍沉重的木门,一股更浓郁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十二人间,拥挤得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几张双层铁架床塞满了空间,上面堆满了书籍、杂物和颜色暗沉的被褥。此刻,几个室友或光着膀子围在唯一一张破旧书桌前打牌,吆喝声、拍桌声震天响;或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激烈地“战斗”;还有的则蒙头大睡,鼾声此起彼伏。空气闷热凝滞,只有一台老旧风扇在角落里徒劳地摇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王磊沉默地穿过狭窄的通道,走到自己靠窗的下铺。这里相对安静一点,但也正对着水房,水龙头滴答漏水的声音清晰可闻。他重重地将自己摔在硬板床上,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没有开灯,任由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线勾勒着室内杂乱拥挤的轮廓。疲惫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闭上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