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他却毫无察觉。
泥浆和血水隨著每一步晃动,滴落在地,溅在靴面上。
队伍豌向城门口推进,火把映照下,仿佛一条由亡者与生者拼凑出的黑色长蛇,缓慢蠕动,城门下,堆满了被抬回的伤员与户体。
呻吟声此起彼伏,混杂著军医急促的呼喊与教士低声的祷告,像一首支离破碎的悲歌。
火把在风中摇晃,照得每一张脸惨白无比。有人咬破牙关压住惨叫,有人双眼涣散,已在生死边缘摇摆。
雅克隨著人流走过,几乎能感受到空气都在颤抖。那不是风,而是无数生命在消散时留下的余音。
街巷两旁,王都的居民们早已涌出。
他们得知兽人溃退的消息后,哭声与笑声交织,祈祷与拥抱此起彼伏。
有人跪地亲吻石板路,有人抱著亲人泣不成声,有人举起孩子仰天大喊,声音撕裂在夜空下。
这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是被从绝望深渊里拉起的本能释放。
雅克走在其中,却只觉得胸口愈发沉重。
他看著这些劫后余生的面孔,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那是一条安静的石板街,母亲常在门口晾晒衣物,妹妹会追著他跑过巷子。
父亲沉默寡言,却会在晚餐时多给他一块肉。那是温暖而琐碎的日子。
可在那场劫掠中,一切都灰飞烟灭。
父亲倒在穀仓前,母亲与妹妹被火焰吞没-那场烈火將整个村子吞噬,而他只能在血与烟中跟跪逃出。
如今,望著这些庆倖幸存的人们,他心底却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空洞。
別人的家还在,而他的家,早已不存在了。
旁边的老兵伸手轻拍他肩膀,示意继续往前走。雅克低下头,紧紧住担架把手,指节泛白。
哈尔的户体沉沉压著,仿佛把他往地里拉,穿过几条狭窄街道,他们把担架送到一处教堂白布早已铺满台阶,火烛摇曳,把这一片照得冷得发白。雅克和同伴小心地放下担架,手却僵硬半天没鬆开。
耳边不断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谈:
“听说是那位军团长大人拼死率军挡住了三大氏族的正面衝击—”
“还有人亲眼看到,他把兽人的首领斩了。”
“若不是他带著大军来援,王都恐怕就撑不了几日了—”
声音不高,却隨著夜风在街道间不断蔓延,人们彼此低语,土兵们默默点头,那些话像火星一样,点燃了每个人胸口的余。
雅克没有抬头,只是安静地听著。
他忽然意识到,城里的平民们与士兵们看待这一战的角度完全不同。
对於平民而言,他们看到的是王都倖存,是希望重新点亮。
可对於土兵而言,他们看到的却是户堆与血泊,是无数牺牲的战友、无数付出的生命。
他缓缓直起身,望向远处的城墙。
王国的旗帜依旧竖立,在风中猎猎作响。
雅克没有开口喊什么,也没有说出心里的痛,只是沉默注视著。
那旗帜在夜色里,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依凭。
夜色逐渐加深。
南门外的原野依旧翻涌著血色余波,在提醒所有人:这场胜利,並不是凯歌,而是以尸山血海换来的喘息。
雅克被编入的倖存队伍,被安置在城墙下的一片临时营地。
帐篷匆匆支起,地面仍残留著白日血战的痕跡,泥浆尚未乾透,踩上去时会发出黏腻的声响,他坐在火堆旁,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盔甲破损斑驳,几处裂缝还渗著血水。火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