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斤重的铁锤,第一锤落在铁料中央,发出 “铛” 的一声脆响,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按照教程上的图谱,新犁的曲辕需要先锻打成月牙形,再在两端分别锻出安装犁铧和犁梢的接口。起初三锤都打偏了,月牙的弧度总有些歪斜,赵铁匠索性放下锤子,盯着图谱看了足足一炷香,再抡锤时,力道竟分毫不差。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滴在滚烫的铁料上,发出 “滋啦” 的轻响,瞬间化作白雾。他的粗布褂子早已湿透,贴在背上能看出脊梁骨的形状,抡锤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每一次落下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小赵在一旁轮换着拉风箱,递水时发现父亲的手腕都在微微颤抖,却硬是没喊一声累。
日头爬到铺子顶时,第一具新犁终于初具雏形。赵铁匠用铁刷蘸着冷水冲洗掉表面的铁屑,露出银亮的犁身。曲辕的弧度流畅得像天然长成,犁铧的刃口闪着寒光,用手指轻轻一碰,就能感觉到锋利。最妙的是犁梢的铆钉,按照教程上的法子,先在木头上钻好细孔,再将烧红的铆钉敲进去,冷却后牢牢咬住木头,比传统的榫卯结构结实三倍。
“成了…… 真成了!” 赵铁匠蹲在地上,双手捧着新犁的曲辕,粗糙的掌心抚过每一处锻打的痕迹,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滴在犁身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没想到我赵老栓这辈子,还能打出这等好犁……”
小赵也红了眼眶,他跑到铺外牵来家里的老黄牛,父子俩七手八脚地把新犁套上。赵铁匠扶着犁把,吆喝一声,老黄牛慢悠悠地迈开步子,新犁入土时几乎没费力,犁沟又深又直,比用旧犁时省了一半力气。他在铺子后的空地上犁了个来回,直起腰时发现手心竟没磨出茧子,要知道以前用旧犁,耕半亩地就得换三次手。
“这新犁…… 神了!” 赵铁匠看着身后整齐的犁沟,声音都在发颤。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洛阳城。不到半日,铁铺门口就排起了长队,农户们踮着脚往里张望,七嘴八舌地打听新犁的价钱。赵铁匠核了笔账:按教程锻造,每具新犁能省三成铁料,加上司农寺的补贴,成本比皇家冶铁监的低了足足一成。
“咱就卖一百二十文!” 赵铁匠拍着胸脯宣布,比皇家冶铁监的定价便宜了十五文。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当即就有八户人家交了定金。
“赵老哥,你这新犁真能耐!” 买了第一具新犁的张老汉第二天就拉着犁来道谢,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昨天我家二小子用新犁耕了三亩地,回来还说胳膊不酸呢!”
赵铁匠笑得合不拢嘴。他夜里算过,打旧犁时,一个月顶多能成五具,挣的钱刚够一家老小糊口;现在改打新犁,三天就能成四具,三个月下来竟攒了二十贯,比去年全年的收入还多。铺子里的铁砧换了新的,风箱也添了两个,连学徒都招了三个,以前冷清的铁铺如今整天 “叮叮当当”,热闹得像过年。
像赵记铁铺这样的变化,正在大唐的各个角落上演。汴州的 “王铁头” 以前专打菜刀,现在半个铺子都用来锻新犁;益州的 “李记铁坊” 把后院的猪圈改成了锻造房,雇了十个帮工还忙不过来;就连偏远的幽州,也有铁匠照着教程琢磨出新犁的打法,托人快马加鞭送到司农寺请人检验。
司农寺里,李杰看着各地送来的新犁样品,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些地方铁铺的新犁虽然不如皇家冶铁监的精致,却胜在结实耐用,更符合当地农户的使用习惯。他让人取来十枚黄铜印章,上面刻着 “司农寺认证” 五个篆字,专门派了二十个经验丰富的老工匠,组成五个抽检小组,奔赴各地。
“检验时按这三条标准,” 李杰拿着卡尺给工匠们演示,“犁铧厚度不得少于三分,曲辕承重必须过三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