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让人把库房里最好的精铁搬了出来,那些铁料是他特意让人从山西铁矿采买的,每一块都乌黑发亮,沉甸甸的,拿在手里能感觉到质地的细密和紧实,没有一丝杂质。几个年轻力壮的工匠哼哧哼哧地抬着铁料,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指挥着工匠们把铁料切成合适的尺寸,一块块扔进炉膛里。
炉膛里的炭火早已烧得通红,像一头蛰伏的火龙,吐着灼热的气浪,把周围的空气都烤得发烫。离炉膛几步远的地方,都能感觉到那股灼人的热浪,让人皮肤发紧。工匠们拉动风箱,“呼嗒呼嗒” 的声音在工坊里回荡,像一首粗犷的歌谣。随着风箱的拉动,火苗 “腾” 地一下窜得更高,舔舐着炉膛里的铁料,把铁料映照得愈发通红。
“这次咱们自己掌锤,按最标准的尺寸来。” 李杰拿起一把小巧的羊角锤,在一块刚烧红的铁料上轻轻敲了敲,火星 “噼啪” 溅起,像一颗颗金色的流星在空中划过短暂的弧线,然后落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老张,你经验足,负责掌主锤,把控火候,这火候就像做菜的调味,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小李,你眼神好,年轻眼力劲足,盯着角度尺,不能有半点偏差,差一分都得重来。”
“放心吧大人!” 老张抡起那把陪伴他三十多年的十八斤重的大锤,大锤的木柄被磨得油光发亮,带着温润的包浆。他手臂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肌肉块块分明,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红光。他跟铁器打了一辈子交道,最懂一把好犁对农户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一件农具,更是一年的收成和希望。之前被王铁匠摆了一道,他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现在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证明新犁的价值。
铁料在炉膛里烧得通红,像一块快要融化的蜜糖,散发出橘红色的光芒,把周围工匠们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老张大喝一声,声音洪亮如钟,用铁钳稳稳地夹起铁料,铁钳的齿痕深深嵌入滚烫的铁料中,发出 “滋滋” 的声响。他把铁料稳稳地放在铁砧上,铁砧被烧红的铁料烫得 “冒烟”,发出 “嗤嗤” 的声音。
“当!” 大锤落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像闷雷滚过地面,整个工坊都仿佛震动了一下。火星四溅,像一群调皮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落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腥味。
“一锤定形,二锤固本,三锤匀力……” 老张嘴里念叨着祖传的口诀,每一锤都打得又准又稳,力量恰到好处。铁料在他的锤下渐渐变了形状,原本不规则的铁块,慢慢呈现出曲辕优美的弧度,每一寸都透着精心打磨的痕迹。
李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图纸,图纸上的线条清晰流畅,标注着每一个细节。他时不时提醒几句:“弯角处再打十锤,让铁纤维更紧密些,那里是关键受力点,不能有丝毫马虎。”“火候降半成,别烧得过了,过了就脆了,得刚柔并济才行。” 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哪怕是铁料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瑕疵,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水晶镜片就放在旁边的案台上,随时准备检查锻打的效果。
赵大虎在一旁给大家递水擦汗,他手里提着一个粗瓷水壶,壶身上印着简单的兰花图案。他给老张递过一块浸透了凉水的布巾,笑着说:“张师傅,歇口气再打,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看着火红的铁料在锤下一点点变成想要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照这势头,不出三天,新犁就能成!到时候拉出去耕个十亩八亩地,让那些说闲话的人都闭嘴,看他们还怎么造谣!”
中午时分,工坊里飘起了饭菜的香气,是伙夫老张头送来的馒头和咸菜。馒头是刚出锅的,白白胖胖的,散发着淡淡的麦香,还冒着热气;咸菜是用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