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王媒婆的铩羽而归,并未阻挡其他媒人踏破李家门槛的热情。
李铁柱这棵日渐茁壮的“梧桐树”
,吸引的目光越来越多。
这天傍晚,天色将暗未暗,李铁柱刚从录像厅回到服装摊,正和王亚茹一起清点当天的收入。
一辆二八自行车“叮铃铃”
地停在摊位外,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四个口袋干部服、梳着三七分头、面色白净的中年男人。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在“丽人服饰”
的招牌和李铁柱脸上转了一圈,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既不显得巴结也不失礼数的笑容。
“请问,是李铁柱同志吗?”
他开口,声音温和,带着点干部特有的腔调。
李铁柱和王亚茹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李铁柱站起身:“我是,您哪位?”
“鄙姓陈,在镇供销社工作。”
男人自我介绍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带过滤嘴的“大前门”
,递了一支过来。
李铁柱摆手谢绝:“陈同志,我不抽烟。
您有什么事?”
陈干部也不勉强,自己也没点,把烟收回去,笑容不变:“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人所托,来跟李同志聊几句。”
他的目光似无意地扫过一旁安静站着的王亚茹。
王亚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低下头,继续整理柜台上的衣服,耳朵却微微竖了起来。
李铁柱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不动声色:“陈同志请讲。”
“是这样,”
陈干部清了清嗓子,语气更加温和,“我们镇上,郑副镇长的千金,郑丽娟同志,李同志可能听说过?”
郑副镇长?李铁柱心里一动,这来头可比之前那些姑娘家大多了。
他摇摇头:“不太熟悉。”
“郑丽娟同志今年二十,高中文化,现在在镇中心小学做代课老师。
人长得端正,性格也温婉。”
陈干部不疾不徐地介绍着,语气里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意味,“郑镇长就这一个女儿,视若珍宝。
这不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操心,托我出来问问。”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铁柱:“郑镇长很欣赏像李同志这样,有魄力、有能力的年轻个体户代表。
觉得你们是改革开放的弄潮儿,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话里的暗示,几乎摆在了明面上——结了这门亲,就等于搭上了镇长的关系网。
在一旁整理衣服的王亚茹,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皱了刚抚平的衣料。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
镇长千金,代课老师,高中文化……这些字眼像小锤子,轻轻敲在她的心坎上。
李铁柱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哪里是说亲,分明是看中了他这只“会下金蛋的鸡”
,想招揽过去,甚至……吞并?
他沉吟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陈同志,郑丽娟同志……对个体经济怎么看?对我这整天跟衣服、录像带打交道的行当,能理解吗?”
陈干部被他问得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随即笑道:“丽娟同志性格好,以后成了家,自然是支持丈夫事业的。”
一个模糊的、属于未来女青年的形象在李铁柱脑中浮现——有文化,有稳定工作,家境优越,但可能对他所从事的、充满风险和不确定性的个体户事业,缺乏真正的理解和共情。
那将是一种“男主外、女主内”
的传统结合,而非并肩作战的伙伴。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身影:在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