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头三天惊险又成功的试供,李铁柱在纺织厂后勤科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
王科长虽没明确表扬,但也没再挑刺,只是叮嘱了一句“继续保持”
,这已是莫大的认可。
更大的变化,生在村里。
李铁柱“说话算话”
、“当天结现钱”
、“跟县里大厂做买卖”
的名声,经过那些拿到钱的村民和那些后悔不迭的村民双重渲染,早已不再是秘密,成了河西村和靠山屯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谈资。
真金白银,永远比任何口号都有说服力。
这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李铁柱还没推车出门,院门外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他推开院门,愣住了。
只见自家院墙外,竟稀稀拉拉站了七八个村民!
有挎着篮子的妇人,有拎着布袋的老汉,都是熟面孔,其中好几个正是前天坚决拒绝赊账给他的人。
此刻,他们脸上早已没了当时的冷漠和怀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期盼、讨好甚至几分尴尬的笑容。
“铁柱…起来啦?”
站在最前面的王大娘,脸上堆着前所未有的热络笑容,抢先开口,声音都比平时柔和了八度。”
“…俺估摸着你该去送蛋了…俺家今儿一早收了六个蛋,都在这儿了,你看看,个个都是红皮儿的,新鲜着呢!”
她说着,忙不迭地把篮子往前递,露出里面白生生的鸡蛋。
旁边的赵婶也不甘落后,赶紧把手里的布袋口敞开,语气急切:“俺家也有!
俺家五个!
俺特意挑的最大个的!
都给你留着呢!
铁柱,你可得多收俺家的啊!”
“还有俺的!
俺四个!”
“俺家三个!
刚下的!
还温乎着呢!”
众人七嘴八舌,生怕说晚了李铁柱就不要了,纷纷把手里的鸡蛋往他眼前送。
那场面,和几天前他上门求赊时无人问津的冷遇,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李铁柱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淡淡的嘲讽,有果然如此的了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踏实——他的信誉,立住了。
他没有立刻去接,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各位叔伯婶子,大家别急。
蛋,俺收。
还是老规矩,按个收,现钱结账。”
他顿了顿,清晰地报出价格:“品相好的,个头大的,俺按三分四一个收。
一般的,三分二。
破的、脏的、太小的,俺可不能要。”
这个价格,比他赊账时承诺的三分五略低,但比起供销社收购价和零卖,依然很有竞争力,而且关键是现钱!
众人一听,非但没有异议,反而更加踊跃。
“三分四!
中!
中!
俺这蛋保准都是好的!”
“俺的也是!
你看这个头!”
“现钱好!
现钱好啊!”
李铁柱不再多言,拿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和一杆秃头铅笔,开始挨个验货、过数、记账。
“王大娘,六个蛋,品相不错,三分四一个,两毛零四分。”
“赵婶,五个,这个有点小,算三分二吧,一毛六。”
“孙大爷,四个,挺好,一毛三毛六。”
他声音不大,却条理清晰,公平公道,既不刻意压价,也不胡乱抬价。
村民们围在旁边,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和嘴皮子,听着他报出的钱数,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和期待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