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打人,而是一把掀翻了李铁柱放在地上的空篮子!
篮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泥污。
“老子告诉你!”
刀疤刘指着李铁柱的鼻子,声音凶狠,确保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在这片地界,是龙你得给老子盘着!
是虎你得给老子卧着!
钱,乖乖交上来!
摊子,乖乖给老子摆着!
敢说一个‘不’字…”
他顿了顿,目光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剐过李铁柱的脸,又扫视了一圈周围噤若寒蝉的摊主,一字一句地威胁道:“…老子有的是法子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后悔!
让你,还有你家里头的人,都不得安生!
信不信老子让你这蛋一个都卖不出去!
让你家锅都揭不开!”
“家里头的人”
这几个字,像一根毒针,精准地刺中了李铁柱最敏感的神经!
母亲憔悴的脸,妹妹惊恐的眼,瞬间在他眼前闪过。
他可以自己冒险,但他绝不能把灾祸引回家!
绝不能!
一股冰冷的、近乎杀意的愤怒瞬间冲上他的头顶,让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
他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挥出那一拳。
不是因为怕刀疤刘,而是因为怕这拳头挥出去之后,所带来的、他目前绝对无法承受的后果,会波及到他想要保护的家人。
他死死盯着刀疤刘那双嚣张而残忍的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拉扯着风箱。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摊主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爆或屈服。
良久,李铁柱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他从牙缝里,极其冰冷地挤出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碴子:“…两毛…是吧…”
他的手再次伸进口袋,这一次,掏出的不再是五张一分票,而是两张崭新一些、却更让他心头滴血的一毛钱纸币。
那是他原本打算用来扩大生产、给母亲多买点药、给妹妹买点细粮的希望!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手臂的颤抖,将那两毛钱,递到了刀疤刘面前。
刀疤刘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残忍而得意的笑容,一把抓过那两毛钱,对着光弹了弹,随手塞进兜里。
“这就对了嘛!
早这么懂事,何必惹老子不高兴?”
他拍了拍李铁柱的脸颊,动作极具侮辱性,“记着,明天,还是这个数!
少一分,后果自负!”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带着跟班,扬长而去。
李铁柱僵在原地,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他没有去看刀疤刘的背影,只是缓缓地、僵硬地弯下腰,捡起那个沾满污泥的空篮子,拍打干净。
周围的摊主们默默收回目光,没人敢上来安慰一句,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屈辱、愤怒、还有一种冰冷的清醒,在他心里交织。
他明白了,在这个地方,软弱和退让,只会让豺狼更加贪婪。
刀疤刘…今天这两毛钱,老子记下了。
总有一天,会让你连本带利吐出来!
他挎起篮子,挺直脊梁,目光冰冷地扫过这片混乱而罪恶的河滩地,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背影决绝,带着一种浴火重生般的冷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