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酱醋,要么就是谁家媳妇坐月子、走人情时当礼物。
直接拿钱买的,少。
“娘,咱…咱能不能跟邻居家买?”
李铁柱试探着问,“就按供销社收的价,或者稍微高一点?比如…三分钱一个?”
“买?”
李母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眼睛都瞪大了,“拿钱买鸡蛋?柱儿,你真是…真是赚了几分钱就不知道咋花了是吧?谁家舍得拿现钱去买鸡蛋吃啊?那都是拿鸡蛋换钱的!
咱这倒好,拿钱换鸡蛋?这…这不成败家子了吗?”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根深蒂固的观念冲击,仿佛李铁柱提出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提议。
“娘,这不是败家!”
李铁柱耐心解释,“咱买了鸡蛋,做成茶叶蛋,卖了能赚更多的钱!
这叫…这叫本钱!
是投资!”
“投啥资俺不懂!”
李母固执地摇头,脸上写满了不认可和心疼,“那活生生的钱票子,换几个蛋回来…俺这心里…不踏实!
空落落的!
万一…”
又是“万一”
。
李铁柱心里叹气,知道光靠说很难扭转母亲几十年形成的观念。
“娘,您看这样行不,”
他退了一步,“咱先试试。
明天,您就去相熟的几家问问,比如张婶家,比如前院王大娘家,就说…就说我病好了嘴馋,想多吃两个蛋补补,按三分钱一个跟她们买。
先买…买五个!
看看她们卖不卖。”
李母脸上显出极度的为难和羞窘:“这…这咋开得了口啊…买蛋吃…人家背后还不知道咋笑话咱呢…再说,咱哪有那么多现钱天天买…”
钱!
又是钱!
本钱不足!
李铁柱感到了掣肘。
炕席底下那点钱,买了鸡蛋,就可能不够买明天的粮食,这是一个死循环。
“还有…”
李母的忧虑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酱油…茶叶沫子…也快见底了。
张婶家那点碗底子,都快让俺刮干净了,俺都没脸再去借了…这要是去供销社买…那可都是要票的!
还得花钱!
咱那点粮票肉票攒着过年还指不定够不够呢,哪能拿去打酱油?这…这又是一笔开销啊!”
酱油、茶叶——这两个关键的调料,成了横亘在扩大生产面前的另一座大山。
去供销社买,量少价高,还需要珍贵的票证,成本陡然增加。
不去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屋子里刚刚因为连日微薄收入而积攒起来的一点暖意,瞬间又被现实的冰冷难题吹散了。
李母看着沉默的儿子,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和辛酸:“柱儿…娘知道你想让这个家好…可…可这咋就这么难呢?干啥都绕不开钱和票…咱这家底…经不起大风浪啊…要不…要不咱还是稳稳当当地,一天就煮七个…能赚几分是几分…行不?”
她的语气里几乎带上了哀求。
安稳,哪怕穷得安稳,也比冒险让她觉得安心。
李铁柱看着母亲那被生活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的模样,心里又酸又胀。
他知道母亲的担忧句句在理。
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但他不能停。
一天七八个蛋的微薄利润,只能勉强糊口,根本无法改变这个家的困境,更别提还那压死人的巨额债务了。
他必须搞到更多的鸡蛋,必须解决调料的问题。
“娘,鸡蛋的事,您明天还是先去问问…”
他沉吟着,没有直接回答母亲“稳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