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垣城火车站,依旧是那条月台,红毯却已撤去,只剩下北地特有的、带着钢铁气息的肃杀秋风。
南方代表团的专列冷冷地停在轨道上,与来时的张扬奢华相比,此刻更像一条蛰伏的、失意的铁蛇。
宋文昌站在车厢门口,脸色灰败,往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更添几分落魄。
他身后的一众随员,个个垂头丧气,眼神躲闪,不敢与月台上送行(或者说监视)的北地军官对视。
那日谈判桌上趾高气扬的技术顾问,此刻更是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衣领里。
霍聿枭并未亲自前来,代表北地送行的,是外交署的一名司长,态度礼貌而疏离,程式化地履行着外交礼仪。
“宋次长,一路顺风。”
司长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宋文昌嘴角勉强扯动了一下,想挤出一个符合外交礼仪的笑容,却最终只化作一个略显僵硬的点头。
他抬眼,最后望了一眼这座在秋日阳光下显得愈硬朗而充满生机的城市,心中五味杂陈。
来时,他带着金陵城的优越感和“招安”
的使命;归时,他怀中揣着的,是一份几乎全盘接受了北地最初条件的《南北经济协作与互不侵犯初步协定》草案,以及一份关于前线大捷、北地技术再次突破的、沉甸甸的《启明报》。
这份协定,与他和南都最初设想的“吞并”
或“招安”
相去甚远,更像是一份城下之盟,只不过,北地用的是技术和大炮,而非传统的刀剑。
专列缓缓启动,驶离奉垣站,将那座象征着北地力量与不屈的城市渐渐抛在身后。
车厢内,一片死寂,与车外北地旷野的辽阔生机形成残酷对比。
宋文昌独自坐在包厢里,车窗外的景物飞倒退,他却视而不见。
他手中摩挲着那份协定草案的副本,指尖冰凉。
协定核心条款清晰而冷酷:
一、南方承认北地对现有控制区域的完全自治权,不再以“中央政府”
名义进行任何形式的干涉或“改编”
。
二、南北双方开放指定口岸进行贸易,北地享有最惠待遇;南方控制的湘赣钨矿,北地享有优先采购权及部分联合开权。
三、九江船厂进行股份制改造,北地以技术和管理入股,占据百分之三十五股权,并获得相应技术共享权限。
四、南方需在三个月内,切实采取行动,遏制乃至清除受日方暗中支持的东南沿海海盗势力,保障航道安全。
五、北地视情况,分阶段、有条件向南方转让部分非核心军工技术(如标准化流程、基础化工工艺),但“龙吟”
战车、电磁武器等核心技术的转让,需另行商议,且南方需付出“相应且对等”
的代价。
每一条,都像是在提醒宋文昌和整个南都政府,他们在此次博弈中的彻底失败。
他们不仅没能趁火打劫,反而被迫让出了大量实利,只换回了一个“互不侵犯”
的承诺和一点残羹冷炙般的技术希望。
“霍聿枭……沈未央……”
宋文昌再次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名字,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清楚地知道,带着这样一份协定回到金陵城,他将面临何等的狂风暴雨。
主战派的攻讦,政敌的落井下石,最高层的震怒……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政治前景将一片黯淡。
就在南方代表团灰溜溜踏上归途的同时,奉垣霍府内,霍聿枭正与沈未央、霍云苓商议着后续布局。
“宋文昌回去,南方那边怕是要炸锅。”
霍云苓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他们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