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垣城内的欢庆气氛尚未完全散去,霍府深处那间属于沈未央的实验室兼书房里,却弥漫着一种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冷静到近乎凝重的氛围。
桌面上,一边摊着的是“龙吟”
战车传动系统改进的复杂图纸,另一边,则是厚厚一叠从各地搜集来的、关于此前舆论风波的报纸剪辑,从最初铺天盖地的谴责,到后来那组照片曝光后的惊天逆转。
沈未央没有沉浸在技术图纸的世界里,他的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那些文字和图片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出规律而轻微的声响。
那场舆论的惊涛骇浪,虽然最终有惊无险,甚至因祸得福,但整个过程所暴露出的问题,却像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消息的闭塞,信息通道被他人掌控所带来的极端被动,几乎让奉垣和前线将士的鲜血与牺牲,沦为别有用心者颠倒黑白的工具。
真相,竟然需要依靠偶然因素(德国记者的记录和德国方面的考量)才能艰难地浮出水面。
这次是侥幸,下一次呢?
“我们必须有自己的声音。”
沈未央抬起头,看向坐在他对面、同样在处理公务的霍聿枭,语气笃定地打破了沉默。
霍聿枭从一份军需清单上抬起头,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对于沈未央这种时常冒出的、越当下时代的想法,他已经习以为常,并且深知其背后往往蕴含着深刻的洞察。
“这次的事情,教训太深刻了。”
沈未央拿起一份之前猛烈抨击奉垣的关内报纸,指尖点在上面,“他们可以闭着眼睛说瞎话,可以肆意污蔑我们是‘军阀’、‘罪人’,而大多数民众,因为得不到真实的信息,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直到那些照片出来……可我们不能每次都指望有这样的‘运气’。”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奉垣城渐渐亮起的灯火:“舆论战场,其重要性不亚于真刀真枪的厮杀。
它关乎民心向背,关乎国际观瞻,更关乎我们行动的正当性和未来展空间。
话语权掌握在别人手里,我们就算打赢了十场仗,也可能被他们说成是穷兵黩武;我们就算做出再大的建设成就,也可能被曲解成盘剥百姓。”
他转过身,目光清亮而坚定:“聿枭,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了。
办我们自己的报社,建立我们自己的新闻通讯社,迫在眉睫!
我们要有自己的喉舌,能够第一时间将前线的真相、奉垣的展、我们的政策和主张,直接、准确、迅地传递出去,传递到全国,乃至传递到世界!”
霍聿枭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他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以往的重心始终放在军事和实业上,对于舆论宣传,虽有关注,却未曾提升到如此战略高度。
沈未央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思维中的某个盲区。
“办报……不是小事。”
霍聿枭缓缓开口,“需要人手,需要设备,需要渠道,更需要……能写出让大多数人信服、看懂的文章的笔杆子。
而且,这会直接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尤其是那些掌控着现有舆论渠道的势力,必然会疯狂反扑。”
“我知道困难。”
沈未央走回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但再难,也要做!
人手可以从奉天大学、从进步青年中招募培养,甚至可以邀请一些有良知、有见地的国内外记者、学者担任顾问或特约撰稿人。
设备,我们可以进口,甚至可以自己仿制改进。
渠道,利用我们现有的商业网络和军政关系,逐步建立行网,先从东北做起,再辐射全国乃至海外。”
他的思路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