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
计划启动的那周,奉垣兵工厂的西北角车间就没熄过灯。
沈未央把铺盖卷搬来了,长桌上摊满战车图纸,铅笔在上面画满红色修改线,有时对着一个传动齿轮的草图,能蹲在地上琢磨半天;顾宗棠被“抓壮丁”
时还嘟囔着“电磁炮的电容还没优化完”
,可第二天一早就抱着拖拉机动机手册扎进了汽修车间,拆零件时手指被油污染黑,也顾不上擦,嘴里还念叨着“履带传动比得重新算”
。
霍聿枭成了这里的“常客”
。
他不怎么干涉技术细节,却总在关键时候出现——看到工人们用氧焊切割厚钢板时火星四溅,他会想起北疆战场上学到的“装甲倾角能减少炮弹冲击力”
,蹲在地上用石子在钢板上画:“这里要是能再倾斜十五度,子弹打过来大概率会滑开,比纯靠厚度硬抗管用。”
工程师们一开始还半信半疑,算过受力后才现,少帅的实战经验竟比理论公式还直接。
可热情挡不住技术壁垒。
没几周,“龙吟”
就撞了墙。
第一个坎是动机。
现有的汽车动机连满载的卡车都跑不利索,更别说扛着十几吨装甲的战车——试装时,动机“突突”
响了没十分钟就冒黑烟,仪表盘上的温度指针直接飙到红线,吓得工人赶紧熄火。
想从国外买大功率柴油机?列强早把军用设备禁运了,黑市上的要么是报废货,要么贵得能买半辆装甲车。
第二个坎是传动系统。
顾宗棠带着人拆了三辆老旧拖拉机、两辆从边境缴获的小型战车,零件摆了一地,可履带转向时的“卡顿”
问题还是没解决——要么转不动,要么一转就掉履带,测试场上那台验证样车,半天掉了两次履带,气得顾宗棠差点把扳手扔了。
第三个坎是工艺。
战车车体需要三米长的轧制钢板,兵工厂现有的轧机压出来的钢板边缘全是毛刺,还得靠工匠用砂轮一点点磨;焊接厚钢板时,焊枪一停就出气孔,工人们蹲在地上焊一整天,站起来时腿都麻了,焊缝还得返工。
沈未央看着那堆歪歪扭扭的零件,眉头拧成了疙瘩。
终于凑出第一台验证样车时,场面有点尴尬——车身像个没捏圆的铁盒子,履带松松垮垮,动起来“哐当哐当”
响,在测试场上挪了没五十米,动机就过热罢工,黑烟把来围观的霍云苓呛得直咳嗽。
“未央哥哥,这就是‘龙吟’啊?”
霍云苓捏着鼻子,声音里满是失望,“看着……有点笨。”
沈未央蹲下来检查过热的动机,指尖碰了碰滚烫的外壳,又摸了摸掉下来的履带销,语气倒平静:“笨没关系,至少证明咱们的构型没走错。
问题暴露得早,总比上了战场再出岔子好。”
话虽这么说,他夜里对着图纸,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坎,靠现有的人手和设备,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
转机来得比预想中快。
这天下午,霍聿枭拿着份加急电文冲进车间,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未央,你看这个!”
电文是奉垣驻柏林秘密联络处的,字里行间藏着惊喜:德国克虏伯、an公司的十位资深工程师,因为不满本国战后政策,想以“技术移民”
来奉垣,还愿意带非核心但关键的图纸;条件是给一笔安家费,保证人身安全和研究自由,另外——他们想要一支奉垣的“新式轻武器”
样品,作为交换,能帮忙弄来对华禁运的德国高精度车床和加工中心。
“这是……天上掉馅饼?”
顾宗棠凑过来看完,扶着眼镜,眼神里满是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