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泼墨,马蹄踏碎官道上的银辉,韦长军肩头的血痕在月光下泛着暗褐,像块浸了锈的铁。
官道旁的“西驿”
残牌斜插瓦砾,焦黑木梁挂着去年金军掠城的余烬,野狗从断壁里窜出,见了马蹄声又缩成荒草里的黑影。
他按了按渗血的粗布绷带,目光落在沈槐掌心的槐叶玉佩上——那玉泛着冷白,裂痕嵌着血痂,像极了槐影留在旧窑的半块绣帕。
“赵都虞候早摸透了地道。”
林青山勒马贴近,披风扫过马腹,声音压得比夜风还低,“乱世里流民如蚁,官府只当饿殍自毙,槐宗抓流民炼蛊,才敢这般猖狂。”
沈槐指尖摩挲玉佩纹路,指腹蹭过裂痕时心口一抽,望向流民棚的灯火:“姐姐手记说,双木林旧窑是槐宗根脉,炼蛊池藏在窑底——赵都虞候是血卫,定是冲母蛊残余去的,掌了蛊术,就能强征流民当爪牙。”
槐影剑在鞘里轻鸣,似在应和。
林小婉攥着人皮地图的手沁出汗,指尖蹭过“血槐”
标记:“上月买药听药铺老板说,城南破庙是槐宗‘招蛊处’,给口饭就抓人喂蛊。”
话未落,武大郎和潘金莲举着灯笼迎上来,灯笼纸被风吹得“哗啦”
响,武大郎胡茬乱颤:“义庄来报,赵都虞候偷了半罐槐蛊粉!
逃荒婆子见个黑衫人往双木林去,腰别槐纹刀!”
潘巧云裤脚沾泥冲出来,攥着带土的石板碎片:“石板下有地道通枯井,井边留着硫磺,是槐宗给赵都虞候的后路!
前县尉老婆说,他上月递过‘剿匪’帖,早伪造了咱们通匪的假文书!”
众人要策马离棚,武大郎拽住马缰:“卖菜老汉有急事!”
须花白的老汉抱着咸菜罐奔来,从罐底摸出泛绿铜片,眼泪砸在铜片上:“犬子原是槐宗小蛊卫,不肯下毒被扔进炼蛊池,留话说‘破庙三更,焚棚为号’,庙里常年有三个槐宗人留守!”
韦长军接过铜片,月光映出歪扭“破庙”
二字,边缘凝着干蛊血。
他对小周叮嘱:“带三个兄弟去破庙西侧埋伏,见残余聚集先观察,人多信号弹。”
小周揣好信号弹,马蹄声消失在夜色里。
流民棚外忙而不乱:四周撒了驱蛊粉,断腿李老兵抱磨尖木棍守棚口,前县尉老婆在土坡举灯笼望风。
潘金莲帮张婶捆干粮,青色布裙被风掀起一角,鬓边碎沾着细汗,灯笼光描出她侧脸柔和的轮廓:“驱蛊粉包外层,遇蛊虫能挡一挡。”
武大郎扛扁担出来:“李老兵药箱捆好了,检查艾草!”
“咔嚓”
一声碎石响,树后窜出个矮胖身影——槐宗小头目“色魔王英”
,穿油腻黑绸短褂,领口敞着赘肉,花布腰带别着锈短刀,刀鞘挂颗艳俗红玛瑙。
他三角眼眯着,见了潘金莲突然睁大,塌鼻下肥厚嘴唇咧开,露出黄龅牙,口水差点淌下来,浑身酒臭混汗臭,像只偷油的肥鼠:“哎哟,这破棚藏着这般俏娘子!
比勾栏姑娘水灵!”
王英带五个喽啰探路,本要先去破庙汇合留守者,见了潘金莲改了主意,留三个喽啰望风,只带两个上前。
武大郎立刻护妻,举扁担横挡:“撒野!
李老兵,招呼人!”
李老兵拄棍站起,棚内乡亲持锄头柴刀冲出。
喽啰拔刀喝骂:“识相让开!
王头领看上的人也敢拦?”
王英伸手要摸潘金莲脸颊,铜戒指闪着冷光:“小娘子跟我,吃香喝辣!”
潘金莲后退半步,猛地抽出布包里的短匕,寒光直指王英手腕:“再上前,不客气!”
王英缩手,猥琐笑僵在脸上,恼羞成怒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