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夜风卷着纸钱灰烬,吴境腕间的桃木珠串突然崩断。
他蹲身捡起三枚滚入石缝的珠子,指尖触到某种规则的凹陷——青苔覆盖的碑碣残片上,北斗七星的刻痕正以倒逆方向排列。
天枢位怎会落在西南?吴境用草茎丈量星位间距,腐土里突然露出半截朱砂描画的阵纹。
七盏熄灭的引魂灯围成残缺的斗柄形状,灯油里沉淀的龙涎香碎屑让他心头一跳。
顺着阵纹走向拨开荆棘,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
吴境摸出火折子的瞬间,磷火自地面腾起,幽蓝光晕里浮现九道相互绞缠的锁链虚影。
最粗的那道铁链贯穿坟茔中央的槐树桩,树皮皲裂处隐约可见暗金龙纹。
喀嚓——
枯枝断裂声从十步外传来。
吴境屏息捏住三枚铜钱,却见野狐叼着块青铜碎片窜过。
那碎片边缘布满鱼鳞状纹路,借着磷火细看,竟与青云观主密室里见过的龙脉拓片如出一辙。
当第七道锁链虚影扫过脚踝时,吴境突然解下药篓。
他抓起白日里收集的七种药草,对应七星方位抛洒。
紫苏叶落在天璇位的刹那,地面裂开半尺宽的缝隙,腥气裹着水汽喷涌而出。
水龙吟地脉?吴境以银针探穴,针尖刚触及缝隙就蒙上霜花。
他耳畔忽然响起苏婉清月前说过的偈语:龙困浅滩时,血溅三尺土。
当时只当是寻常占卜,此刻想起字字惊心。
扒开湿冷的土层,青铜匣的饕餮纹扣环已然绿。
匣盖正中嵌着块残缺的玉璧,五爪金龙的眼睛处留着新鲜划痕。
吴境用布帕包裹手指轻抚纹路,突然被某种吸力扯住——门环烙印在掌心烫,匣内传出类似青铜门震颤的嗡鸣。
阴风卷着烧剩的纸钱拍在脸上,吴境握着青铜匣的手指微微颤。
地表裂开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雾气,那些被惊动的枯骨竟如活物般匍匐叩。
他借着月光细看匣面纹路,五爪金龙的第七片逆鳞处有道新鲜裂痕,正是方才地动时震出的豁口。
原来如此。
吴境突然抬脚踢飞三块碎石,精准嵌入七步外的坟包。
原本躁动的土堆顿时沉寂,那些叩拜的枯骨保持着扭曲姿势冻结在原地——逆北斗阵的阵眼竟暗藏两重镜像,他破去的不过是表层虚影。
当他用银针挑开青铜匣暗扣时,远处传来夜枭惊飞之声。
匣中整整齐齐码着七枚玉蝉,每只蝉翼都刻着不同年号。
最底层的玉蝉突然颤动,其腹部显现承明三年的字样,正是先帝驾崩那年。
小友且慢!
沙哑喝止声自西北角传来。
吴境头也不回地甩出药篓,竹篾与暗器相撞爆出火星。
七个蒙面人自槐树后转出,为者黑袍绣着金线螭纹:此物关系社稷安危,还请
话音未落,吴境突然将玉蝉按向自己眉心。
青光暴涨间,众人腰间兵器齐齐嗡鸣,那些冻结的枯骨突然暴起结成白骨牢笼。
黑袍人袖中飞出九枚铜钱,却在触及青光时熔为铜汁——这正是他苦寻的龙脉共鸣之兆。
尔等可知承明三年秋分,太史令为何暴毙?吴境突然问,手指轻抚玉蝉背面的细密凿痕。
黑袍领身形微滞,这个停顿让他确认了猜想:这些人与当年主持龙脉测定的钦天监有关。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青铜匣突然浮空旋转。
吴境后颈的青铜门烙印骤然烫,视野中浮现诡异画面:七枚玉蝉化作七条小龙,正撕咬着缠绕在皇陵地宫的锁链。
当他想看得更真切时,黑袍人袖中抖出的紫金罗网已罩住青铜匣。
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