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意识到的、本能的戒备和疏离。
就像……就像敏锐的动物,嗅到了不属于自己领地的不安气息。
江母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
她把保温桶递给江月月,声音带着刻意放缓的柔和,却掩不住底气的不足。
“我……我听张姐在电话里提了一句,说你们最近好像精神都不太好,睡得不安稳。”
“正好今天有空,就炖了点安神补气的汤,拿来给你们尝尝。”
她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江月月看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和那份过于小心翼翼的紧张,心里莫名地沉了一下。
她想起林婉儿之前的警告——那些汇入母亲远房表亲账户的可疑资金。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谢谢妈,您费心了。”江月月接过还有些烫手的保温桶,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已警铃大作。
“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江母连连摆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了安静站在一旁的秦牧。
她的眼神极其复杂。
有关切,有探究,但更深处的,是一种几乎无法掩饰的……愧疚和恐惧。
她朝着秦牧走近了一步。
脸上堆起更加和蔼,甚至显得有些过分的笑容。
“小牧啊,”她的声音放得格外轻柔,仿佛怕惊扰到他,“最近……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吗?睡眠……有没有好一点?”
她问得很细致,很急切。
不像是一个普通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更像是一种……急于确认什么的试探。
秦牧看着她靠近,身体绷得更紧了些。
他没有回答。
只是用那双恢复了部分清明,却依旧带着茫然和本能警惕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沉默,让江母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
她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甘心。
顿了顿,她像是鼓足了勇气,往前又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诱导般的语气。
“小牧啊……你……你最近有没有……想起点什么更多的事情?”
她的呼吸似乎都屏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牧的脸。
“比如……以前的事?或者……和你一起的……战友?”
最后“战友”两个字,她吐得极其轻微,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尤其是提到“战友”时,她的眼神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丝深刻的痛苦和……心虚。
仿佛那两个字,是她心底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也是她恐惧的源头。
江月月的心猛地一揪!
母亲怎么会知道秦牧有战友?!
而且,是这种语气,这种神情!
她敏锐地感觉到,母亲的重点,似乎就落在“战友”,落在……哥哥身上!
秦牧在听到“战友”两个字时,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眼神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那些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关于爆炸、关于牺牲、关于愧疚的痛苦记忆碎片,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喉结滚动,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手里的彩笔。
彩笔的塑料外壳,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他低下头,避开了江母那过于灼热和复杂的目光。
用一种近乎抗拒的姿态,表达了他的不适。
江母看着他的反应,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庆幸?
以及,那庆幸背后,更深重的愧疚和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