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久仁的恩师,住在城西一个老旧的干部小区。
房子有些年头了,但收拾得还算整洁,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药物和衰老的气息。
陈久仁带着秦牧和郭若毅走进卧室。
床上,躺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
头全白,稀疏地贴在头皮上。
双眼半睁半闭,没什么神采。
他的身体,即使在昏睡中,也在不受控制地、持续地轻微震颤着。
尤其是四肢,肌肉呈现出一种明显的僵直状态,关节仿佛生了锈。
床旁,放着一些简单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器。
屏幕上,心率、血氧的曲线不算平稳,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最显眼的,是一个用来评估震颤幅度和频率的简易传感器记录仪,上面的波形杂乱而频繁。
“老师…他这样已经快五年了。”
陈久仁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最好的药都用过了,剂量已经加到接近极限。”
“但效果…越来越差。”
“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震颤和僵直几乎无法控制。”
他看着床上的老人,眼神痛苦。
这就是他医学信仰的终点。
是他无论掌握多少尖端知识,都无法逾越的绝望之墙。
他转向秦牧,眼神复杂,带着最后一丝几乎熄灭的期望,和更多的,是准备迎接又一次失望的麻木。
“秦主任,您看……”
秦牧没有说话。
他走到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老人。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老人那只枯瘦、不住颤抖、关节僵硬的手腕。
他的手指搭上去。
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
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像是在倾听,又像是在感受着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
陈久仁屏住了呼吸。
郭若毅也紧张地看着。
房间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
声,和老人粗重而断续的呼吸声。
几分钟后。
秦牧睁开眼,松开了手。
他的目光落在老人微微抽搐的面部肌肉和僵直的脖颈上。
“髓海,已近枯竭。”
他的声音低沉。
“比刚才那位,严重得多。”
“而且……”
他顿了顿,手指虚点向老人的头部和胁肋区域。
“不仅仅是空虚。”
“更有‘肝风’在内扰。”
“风动则摇,所以震颤不休。”
“风窜经络,所以筋脉拘急,肢体强直。”
肝风内扰?
陈久仁听着这陌生的中医术语,眉头紧锁。
这和他所知的帕金森病理——黑质多巴胺能神经元变性死亡——完全对不上号。
他几乎要认为秦牧是在胡说八道了。
“秦主任,这……”
秦牧没有解释。
他直接打开了随身带着的针包。
露出了里面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银针。
“你要做什么?”
陈久仁一惊,下意识地想阻拦。
对这样脆弱的晚期病人进行针灸,风险太大了!
秦牧没有理会他。
抽出一根中等长度的银针。
消毒。
出手如电!
第一针,直刺头顶正中的百会穴!
紧接着,第二针,第三针……
分别落在老人双侧的太冲穴,以及颈后的风池穴!
他的手法极快,极稳。
下针的角度、深度,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