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了。
可你看看玉娥和玉燕——今天我要教训宗训,她们倒好,一个抱着我的腿哭,一个挡在宗训前面,说‘要杀就杀我’!”
说到这里,赵匡胤的声音忽然哽咽了。
“她们是我的女儿啊!
是我从襁褓里抱大的,玉娥小时候烧,我守了她三天三夜,连盔甲都没脱;玉燕喜欢银铃,我跑遍汴梁的银楼,给她打了一串最响的。
可现在呢?她们胳膊肘往外拐,帮着柴家的人,跟我这个爹作对!”
鲁夫人把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像哄孩子似的拍着他的后背。
她能感觉到他肩膀的颤抖,能听到他压抑的呜咽——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这个在朝堂上威严赫赫的天子,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把所有的委屈都卸在了她的怀里。
“大不了,我这个天子不当了。”
赵匡胤的声音闷闷的,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下野就下野,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是当年那个赵匡胤,能拉弓射箭,能领兵打仗。
到时候,我带着你,带着玉娥玉燕,远离汴梁,远离柴宗训,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咱们去边境,去雁门关,我还当我的将军,你还当你的夫人,孩子们在身边,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
鲁夫人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他心里装着天下百姓,装着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可能真的放下江山?当年杯酒释兵权时,他握着石守信的手说“咱们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后来为了让功臣们安心,他给了他们最丰厚的赏赐,让他们回家养老;他下令减免赋税,让百姓能吃饱饭,连汴梁街头的乞丐,都能领到官府的粥粮。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下野”
?
她拿起桌上的黄酒,递到他嘴边:“夫君,先喝口酒暖暖身子。”
赵匡胤张嘴喝了一口,酒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驱散心底的寒意。
他看着鲁夫人,眼里满是疲惫:“夫人,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不该答应登基,不该管柴家的事,不该把宗训留在身边。
要是我还是殿前都点检,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累了?”
“夫君没错。”
鲁夫人握着他的手,声音很坚定,“当年你登基,是为了不让天下大乱,不让百姓遭殃;你善待宗训,是为了信守对先帝的承诺,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你仁厚。
这些,都没错。”
她顿了顿,又说:“玉娥和玉燕年纪小,她们不懂什么‘后周’‘大宋’,只知道宗训是她们的朋友,是她们喜欢的人。
等她们长大了,就会明白你的苦心。
至于宗训——他现在心里有气,有恨,是因为他还小,还不懂‘江山’的重量。
等他再大些,看到你把天下治理得好好的,看到百姓都安居乐业,他就不会再想着‘复国’了。”
赵匡胤沉默了片刻,又喝了一口酒。
他知道鲁夫人说得对,可心里的委屈还是散不去。
他想起白天柴宗训那倔强的眼神,想起女儿们哭着护着柴宗训的模样,想起符太后在孟州调兵的消息,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可符太后那边……”
他皱着眉,“她手里有兵,有后周旧臣的支持,要是真的打过来,汴梁就危险了。
到时候,不仅江山保不住,咱们一家人,还有那些跟着我的兄弟,都要遭殃。”
鲁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夫君别担心。
耶律延寿女既然能给宗训送锦囊,说明她心里是向着咱们的——她是辽国公主,要是她能帮咱们说服辽国,不让辽国帮符太后,那孟州的兵就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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