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是被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消毒水味呛醒的。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泥沼里,挣扎着上浮。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疼痛,右臂更是彻底没了知觉,只有一种沉重、麻木的钝痛扎根在肩胛骨里。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费尽力气才掀开一条缝隙。
视线模糊晃动,好一会儿才聚焦。
头顶是惨白的、毫无温度的条形灯管,灯光冰冷地打在同样惨白的墙壁上。
空气干燥,带着医院特有的、试图掩盖一切却又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和某种陈旧被褥的混合气味。
不是管道。
不是黑暗。
不是辐射。
不是鼠群。
他躺在一张狭窄的病床上,盖着薄薄的、浆洗得硬的白色被子。
左手腕上插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正缓慢地滴入他的血管。
房间里很静,只有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轻微声响,以及他自己粗重艰难的呼吸声。
得救了?被谁?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一股冰冷的警惕瞬间冻结。
他猛地想坐起来,身体却像散了架的破木偶,只换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右臂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黑,重重跌回枕头里。
“醒了?”
一个低沉、平静,听不出多少情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王磊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深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身形板正,面容瘦削,颧骨微高,眼神像两口深井,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看透一切。
他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的搪瓷缸,正不紧不慢地喝着水,目光落在王磊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王磊的心猛地一沉。
这眼神他见过,不是“医生”
那种非人的冰冷,而是另一种更熟悉、更令人脊背凉的深邃——那是长期浸淫在权力和秘密核心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刀,锋芒内敛,却寒气逼人。
“你…是谁?”
王磊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喉咙干得冒烟。
中年男人没回答,只是走到床边,把搪瓷缸放在床头柜上。
动作很稳,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
他拉过旁边一张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王磊的眼睛。
“王磊同志,东山县矿产局办公室主任。”
男人的声音依旧平稳,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从金河矿难现场,出现在距离矿区三十公里外、废弃多年的三号军工试验场地下管道里的吗?而且,”
他的目光扫过王磊被厚厚绷带包裹、固定在胸前的右臂,“伤成这样。”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秤砣,砸在王磊心上。
金河矿难!
三号军工试验场!
这两个地方,隔着山,隔着水,隔着层层叠叠的行政壁垒和尘封的秘密!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代表谁?
王磊的呼吸急促起来,牵扯着伤口一阵剧痛。
巨大的谜团和冰冷的现实交织在一起。
他挣扎着,想理清思路。
矿难…塌方…郑国富…孙德海…黑暗中的追杀…辐射…那个恐怖的“医生”
…还有最后那毁灭性的爆炸和震动…然后就是冰冷的水…无尽的管道…
“我…我不知道…”
王磊艰难地开口,这并非完全的谎言。
中间的环节混乱得如同噩梦碎片,“矿难…塌方…我掉下去了…醒过来就在…黑的地方…很多老鼠…水…后来…震动…我顺着管道爬…”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刻意隐去了星图之钥、精神控制、“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