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土精窟那厚重如液态琥珀的气息似乎还粘在肺叶里,呼凡的双脚却已踏在了撼山宗外门弟子聚居区——象牙峰的地面上。
清晨的雾气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却也裹挟着一种沉甸甸的、无处不在的“力”
的压迫感。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别处粘稠几分,每一次呼吸,胸腹间的肌肉都下意识地绷紧,仿佛在与无形的重担对抗。
“小子,醒神了!”
吴震岳那标志性的、如同砂石摩擦的洪亮嗓音在呼凡身后炸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催促,“戊土精窟里泡了三天,骨头缝都酥了?撼山宗的太阳,可不养懒骨头!”
呼凡一个激灵,瞬间从那厚重精元的余韵里挣脱出来。
转头看去,只见这位麻衣赤足、形如枯槁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身后丈许外的一块巨大青岩上,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亮得慑人,正上下扫视着他,如同屠夫在掂量一块上好的腱子肉。
“吴长老!”
呼凡连忙躬身行礼,心中暗自凛然。
这位长老的气息收敛得如同顽石,但那份深藏不露的压迫感,比那些锋芒毕露的强者更让人心悸。
“嗯,”
吴震岳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根基是稳了,但离我撼山宗入门弟子的标准,还差得远!
筋骨是船,气血是水,劲力是帆!
船不坚,水不旺,帆再大也是白瞎!
今日起,老夫亲自调教你,先把你这条破船,给我千锤百炼成铁甲艨艟!”
他枯瘦的手掌凌空一抓,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巨力骤然降临在呼凡身上!
呼凡只觉得身体猛地一沉,仿佛瞬间背负上了千斤巨石!
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弯曲,脚下的坚硬山岩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这并非简单的重力压制,而是一种带着某种玄奥韵律的、全方位渗透的沉重压力,不仅作用于筋骨皮膜,甚至隐隐压迫着流淌的气血!
“扛着它!”
吴震岳的声音不容置疑,“跟我走!
跟不上,就滚回你的饿殍巷继续当你的馒头刺客!”
话音未落,吴震岳身形一晃,并未施展任何花哨的身法,只是迈开步子,如同一个寻常老农走向田间地头。
但他每一步落下,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都微微下陷半寸,留下一个清晰无比、边缘光滑的脚印,沉稳得如同山岳平移!
呼凡牙关紧咬,额头青筋瞬间暴起!
体内经过戊土精元淬炼、已然浑厚许多的气血轰然奔涌,《磐石炼体术》完整版的奥义在心间流淌。
他低吼一声,腰背如同被压弯又猛然弹起的劲竹,硬生生挺直!
双腿肌肉贲张,如同老树的虬根狠狠扎入地面!
砰!
砰!
砰!
他每一步踏出,都沉重无比,在吴震岳留下的脚印旁,踩出更深、更凌乱的足迹,碎石飞溅!
那无形的重压如同磨盘,疯狂碾磨着他的每一寸筋骨,每一丝气血。
汗水几乎是瞬间就浸透了那身破烂衣衫,额头的汗珠滚落,砸在脚下的岩石上,出“嗤”
的轻响,旋即被蒸腾的热气带走。
象牙峰清晨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道路两旁,不少穿着统一灰色短褂、浑身汗气蒸腾的外门弟子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或是修炼,投来惊异、好奇,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目光。
“看!
那就是新来的小子?吴扒皮亲自操练?”
“啧啧,第一天就上‘九牛桩’的劲?够狠!”
“嘿,看他那样子,能撑到练武场不?”
“撑到又如何?吴长老的‘滚石道’才是开胃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