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体一天天康复,明兰的精神世界也经历着一场深刻的蜕变。
卧床数月的静寂时光,迫使她远离了往日繁忙的俗务,有了大量时间审视自己的内心和过往的人生。
她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从盛家庶女的谨小慎微,到嫁入侯府后的步步为营,再到后来创办女学、挑战世俗。
这一路走来,有艰辛,有荣光,更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压力与挣扎。
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像是一道强烈的光,照见了她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东西——家人的挚爱、彼此的扶持,以及内心深处那份从未熄灭的、希望为这世间留下些美好痕迹的渴望。
她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珍惜顾廷烨那双总是充满担忧与关爱的眼睛,珍惜子女孙辈们承欢膝下的温暖,珍惜每一次顺畅的呼吸,每一口甘美的食物,每一缕温暖的阳光。
生命如此脆弱,又如此珍贵,她不能再视之为理所当然。
这一日,春光明媚,和风煦暖。
明兰感觉身子比前几日又轻快了些,便在丹橘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庭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院子里,她生病前移栽的那几株梅花早已开过,如今已是绿叶成荫子满枝。
旁边新种的桃树和李树,却正当时,花开得云蒸霞蔚,热闹非凡。
顾廷烨处理完公务,寻了过来,见她气色红润地坐在花树下,唇角不由扬起笑意。
他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感觉那手心不再是以往的冰凉,而是带着温润的暖意。
“今日感觉如何?可别坐久了着凉。”
他的语气是惯常的关切,却少了之前的沉重。
明兰回握住他的手,目光掠过满树繁花,望向更遥远的天空,声音平和而坚定:“侯爷,我觉着好多了。
这场病,像是偷来的一段光阴,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顾廷烨侧头看她,眼中带着询问。
明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从前,我总想着要把女学办好,要打破那些陈腐的规矩,要让更多的女孩子有书读,有路走。
为此劳心劳力,甚至……或许也因此耗损了根基。”
她顿了顿,看向顾廷烨,“但我并不后悔。
只是如今想来,或许方式可以更从容些。
生命的长度或许非我能掌控,但其宽度与深度,却可以由我来决定。”
她的目光重新变得清亮而深邃:“侯爷,我想好了。
待我身体再好些,女学我还是要管,但不会像从前那般事必躬亲。
我会更注重培养得力的先生,完善学规,让女学即使没有我,也能良好地运转下去。
而且,我不只想看着宥阳这一处女学。”
顾廷烨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这次生病,让我越觉得,能读书明理,能掌握一技之长,对于女子,尤其是贫寒女子,是何等重要。
那或许是她们在困境中唯一可以抓住的稻草。”
明兰的语气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通透与慈悲,“我想,在我有生之年,或许可以借助顾家的力量,尝试做更多一些。
比如,资助那些效仿我们模式开办的新式女学;比如,设立一笔基金,专门奖励那些出身寒微却品学兼优的女子;再比如,将女学中那些实用的技能课程,编纂成册,让更多无法进入学堂的女子,也能有机会自学一二……”
她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清晰的力量和愿景。
这不是一时冲动的想法,而是病中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顾廷烨凝视着妻子,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虽然清瘦,但那双眸子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盼和对未来的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