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秋闱之期转瞬即至。
长栋在顾家庄园经过数月锤炼,眼界开阔,心思沉静,文章虽依旧保持着格式严谨的底子,却已然褪去了几分匠气,添了许多真切的体悟与沉稳的见解。
顾廷烨翻阅了他临行前的几篇习作,微微颔,只嘱咐了四个字:“沉着,本心。”
长栋带着二姐夫的叮嘱与二姐姐准备的丰厚考篮,告别了宥阳,前往省城参加乡试。
考场之外,人头攒动,学子们或紧张,或亢奋,或故作镇定。
长栋深吸一口气,想起市集间的烟火,想起田垄上的农夫,想起二姐夫如山岳般沉稳的目光,心中那份焦躁竟奇异地平复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随着人流,平静地步入了那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贡院号舍。
九天煎熬,如同炼狱。
但当长栋走出贡院时,虽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眼神却清亮有神。
他自觉已竭尽全力,文章虽非字字珠玑,却皆是有感而,言之有物,于心无愧。
放榜那日,盛家老宅和宥阳顾家庄园,皆派人早早守候。
长栋自己反倒不敢亲去,只在客栈房中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忽听得楼下街面上一阵惊人的锣鼓喧天声,伴随着嘹亮的报喜声由远及近:“捷报!
恭贺宥阳府盛老爷讳长栋,高中乙卯科乡试第七名亚元!
京报连登黄甲!”
那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长栋耳边。
他猛地站起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七名亚元!
他……他中了!
而且名次如此靠前!
房门被猛地撞开,随行的老仆激动得老泪纵横,扑进来就磕头:“恭喜三少爷!
贺喜三少爷!
高中了!
高中亚元了!”
紧接着,报喜的官差也涌了进来,讨要喜钱。
客栈内外,顿时一片欢腾喧闹。
长栋愣在原地,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冲击得他头晕目眩。
他努力稳住心神,掏出早已备好的赏钱打了报喜人,手指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消息以最快的度传回各方。
盛家老宅中,盛纮拿着报喜的帖子的手也微微抖。
他虽更看重嫡出的长柏、长枫,但庶子如此争气,高中亚元,亦是大大光耀了盛家门楣,他脸上自是增光不少,难得地对王氏感叹了一句:“长栋这孩子,倒是沉得住气,像他二哥(长柏)。”
王氏心下虽有些酸溜溜,但面上也只得堆笑附和。
最高兴的莫过于宥阳的明兰。
她接到消息,欢喜得当即吩咐下去,全府上下赏三个月的月钱!
她拉着顾廷烨的手,眼眶微红:“仲怀,你瞧!
长栋他果然争气!
我就知道这孩子是块璞玉!”
顾廷烨也面露笑容,眼中有着欣慰与赞许:“确是争气。
名次靠前,根基便算扎实了。
不枉你一番苦心,也不枉他自家勤勉。”
他当即吩咐备下厚礼,送往盛家老宅道贺,又单独备了一份,直接送去长栋处。
长栋中了举人,成了“老爷”
,身份骤然不同。
往日里那些不甚亲近的亲戚、同窗,乃至地方乡绅,都纷纷前来道贺,门庭若市。
他谨记二姐夫的教导,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荣耀冲昏头脑,待人接物依旧谦和有礼,只是眉宇间那份因自信而生的光彩,再也掩藏不住。
按照规矩,新科举子需参加鹿鸣宴,拜见座师、房师,一番应酬之后,长栋才得以脱身,第一件事便是赶往宥阳顾家庄园,向二姐姐和二姐夫叩谢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