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托在盛纮的垂怜上,寄托在“守规矩”
上,却不知在这弱肉强食的规则里,没有力量的善良和隐忍,只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明兰的目光,缓缓移到铜盒中另一件物品上——那枚羊脂白玉雕成的兔形玉佩。
玉质温润细腻,在烛光下流淌着柔和的莹光。
小兔形态憨然可掬,眼神却透着一丝灵动的警觉。
这是顾廷烨的信物,是雪地援手时留下的承诺,也是她冰冷命运中一丝意外的、带着暖意的联系。
看着这枚玉兔佩,明兰纷乱的心绪奇异地平复下来。
顾廷烨……那个身份复杂、心思难测的侯府嫡子。
他的援手,是出于一时义愤,还是别有深意?这枚玉佩,是福是祸?她无法确定。
但她知道,这或许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盛府高墙之外的力量。
这份联系,脆弱而危险,如同在悬崖边行走,却也可能成为她破局的关键助力之一。
她必须谨慎对待,如同对待火种,既不能让它熄灭,更要防止它引火烧身。
她将玉兔佩轻轻拿起,贴在脸颊。
温凉的触感,带着玉质特有的沉静力量,仿佛在无声地安抚她激荡的心潮。
生母的绝望呼喊犹在耳边,林噙霜的阴冷笑脸浮现眼前,香姨娘枯槁的身影挥之不去……这些女子的命运,如同一面面染血的镜子,映照出这深宅内帷最残酷的真相:依附他人,终是镜花水月;没有力量,连生存都是奢望。
“娘,”
明兰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对着虚空,也对着手札上那力竭的字迹,“女儿看明白了。
活着,仅仅是开始。
好好活着,是要有力量地活着。
女儿不会再走您的老路,不会将命运寄托在任何人的仁慈之上。”
她将玉兔佩小心地放回铜盒,与那本承载着血泪的手札并置。
然后,她合上了铜盒。
清脆的锁扣声,在寂静的厢房里格外清晰。
窗外,更深露重。
寿安堂的灯火在无边的夜色中,显得渺小而坚定。
明兰吹熄了案头的蜡烛。
黑暗瞬间将她吞没,但她心中那簇名为“自主”
的火焰,却在此刻燃烧得无比清晰明亮。
恨意被深埋,转化为更冷静的动力。
冤屈被铭记,成为驱动前行的燃料。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迷雾重重。
但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命运拨弄的小女孩。
她是背负着生母未竟执念的孤女,是决心在这吃人规则中开辟生路的战士。
铜盒中的孤影,是逝去的母亲,也是过去的自己。
从今夜起,她将挣脱这孤影的束缚,向着那掌控自身命运的彼岸,迈出更坚定的一步。
黑暗是她的掩护,心灯是她的指引。
这场漫长的、孤独的航程,才刚刚启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