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
用命去赌!
韩墨牙眼中那点执拗的金芒爆出疯狂的光芒!
他不再犹豫,用那只沾满冰冷淤泥的手,极其艰难地、将斜倚在身旁泥浆中的那柄伤痕累累的沉重木剑拔了出来。
木剑早已被煞气和淤泥浸透,显得更加沉重破败。
他将木剑横在身前,剑身大半没入紫黑色的粘稠泥浆中,如同一条简陋的浮板。
身体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向前挪动,每一次动作都轻如羽毛,将身体的重量尽量分散在木剑和泥沼表面那层相对坚实的腐败苔藓上。
他屏住呼吸,肺腑因缺氧而火辣辣地疼痛,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伴随着全身伤口的撕裂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阴寒。
《长春功》的微弱感知死死锁定着身下的泥沼和周围的瘴气流动。
他能“感觉”
到,冰冷的淤泥下,无数贪婪的意念如同暗流般涌动,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泥浆,死死锁定着他这具移动的“血食”
。
每当感知到附近有强烈的毒虫波动,他便立刻停止一切动作,如同真正的死物般趴在木剑上,连心跳都压制到最低。
时间在剧痛、恐惧和窒息的煎熬中缓慢流逝。
墨绿色的瘴气无声流淌。
紫黑色的泥浆冰冷粘稠,散着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
右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泥沼突然无声地凹陷下去,一个试图强行飞跃的万兽山弟子连惨叫都未出,便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几个迅破灭的气泡。
左后方,一名七玄门弟子不慎踩碎了一片看似厚实的苔藓,半个身子陷入泥浆,无数细小的、闪烁着磷光的毒虫瞬间将他覆盖,只来得及出一声短促到极点的闷哼,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度干瘪、黑…
死亡,如同跗骨之蛆,时刻缠绕。
韩墨羽如同最坚韧的蜗牛,在死亡的刀锋上爬行。
后背伤口流出的鲜血,在剧毒泥沼的侵蚀下迅变成暗紫色,散出更加刺鼻的腥甜。
左臂的剧痛早已麻木,只剩下冰冷的僵硬。
护体灵光彻底熄灭,剧毒的瘴气和阴寒的煞气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地侵蚀着他的身体,带来无休止的灼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消耗着他残存的生命力。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他意识因剧毒侵蚀而再次模糊、身体即将彻底沉入这片紫黑色死亡泥沼的刹那——
前方的紫黑色泥浆和浓密的白色絮状物,似乎…变得稀疏了一些?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清凉之意的…气流,隐隐约约从前方传来?
心口青铜片的灼热指引,陡然变得清晰了一分!
希望!
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韩墨羽布满血污、沾满淤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在墨绿瘴气中睁开的眼睛,瞳孔深处,那点如同风中残烛的金芒,再次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朝着那丝清凉气流的方向,更加艰难地…向前挪动了寸许。
腐沼无声,吞噬着生命与野心。
墨绿瘴气下,少年在剧毒与虫豸的窥伺中,朝着微不可察的生之缝隙,无声地…蠕动着前行。
血色漩涡深处,那点被毒瘴侵蚀的星漩,在青铜灼热的指引与身体的极限抗性下,于紫黑的死亡泥潭里,寻找着通往彼岸的…唯一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