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杂役都低着头,捧着碗,默默退开,连看都不敢朝这边看一眼。
那几个监工更是抱着膀子,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嘲弄。
韩墨羽的指节因为用力握着粗糙的陶碗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碗壁。
胸口那枚冰冷的青铜片紧贴着皮肤,寒意似乎要冻结他翻涌的气血。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牙龈都渗出了铁锈味。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伸出那只沾满泥污和草汁、布满裂口的手,从冰冷肮脏的泥土里,捡起了那个沾满泥尘、散着浓烈霉味的窝头。
他没有拍打泥土,只是紧紧攥在手里,指缝间挤出黑色的泥浆。
然后,他捧着那个只有浅浅一层糊糊的破碗,攥着那个冰冷的、沾满泥尘的霉窝头,默默地转身,走向田埂边一块冰冷的石头。
身后,传来赵虎得意而刻薄的嗤笑声,还有监工们粗鄙的附和。
“哼,算你识相!
记住了,在这里,老子的话,就是规矩!”
赵虎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追了上来,“好好干,干不好,克扣份例是小,鞭子抽到皮开肉绽,可别怪老子没提醒!”
韩墨羽坐在冰冷的石头上,背对着所有人。
他低下头,看着碗里那浑浊的、几乎照不出人影的稀汤,又看了看手中那个沾满泥土、散着浓烈霉味的窝头。
他没有立刻吃,只是将那枚紧贴胸口的青铜片,隔着粗麻布衣,用力地按在心口的位置,仿佛要从那彻骨的冰凉中,汲取一丝对抗这无边屈辱和寒冷的力气。
远处枯骨岭的阴影,沉沉地压下来,如同赵虎那张刻薄贪婪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