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闭合的刹那,陈三槐没动。
脚底那枚铜钱突然变冷,像是刚从井水里捞出来。
他低头看了眼鞋洞,把铜钱塞得更深了些。
头顶传来脚步声,很轻,踩在砖缝里像老鼠爬过。
他顺着墙根站起来,拍了拍道袍上的灰。
补丁还是那几块,北斗七星的位置一点没变。
手指习惯性地磕了下桌角,算盘珠子早没了,但这个动作他改不掉。
门开的时候,汤映红正站在锅前搅汤。
锅是老式铁锅,架在青砖灶上,底下压着半截烧尽的香。
她穿一身暗红色布裙,袖口卷到手肘,手腕上戴着一只玉镯,裂了一道缝。
“你来了。”
她说,声音不高不低。
陈三槐嗯了一声,走到锅边。
汤面泛着金光,不是火光照的,是它自己亮起来的。
一缕热气往上飘,在半空打了个旋,竟凝成一只小手的形状,转瞬又散了。
“这汤不对。”
他说。
“按祖传方子熬的。”
汤映红握紧长勺,“一点没改。”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林守拙背着竹篓进来,脸上全是汗,鬓角还沾着纸屑。
“炸了。”
他喘着气,“我扎的检测纸人,刚碰汤就炸了。”
陈三槐看向灶台角落。
那里摆着一个巴掌大的纸人,胸口焦黑,四肢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开。
“再扎一个。”
他说。
林守拙摇头:“材料不够。
刚才那个用了三年积下的阴纸,还掺了我剪的指甲。
再试一次,我得搭上半条命。”
“那就用别的法子。”
陈三槐蹲下身,从鞋底抠出铜钱,贴在锅沿。
铜钱立刻烫,表面纹路开始渗光,一圈圈往外扩散,和汤面波动完全同步。
汤映红的手抖了一下,勺子磕在锅边出脆响。
“你闻到了吗?”
陈三槐抬头,“这味儿。”
“什么味?”
“血味。
不是新鲜的,是干透又泡回来的那种。”
他右眼突然流泪,一滴砸进汤里,滋的一声轻响,汤面金光猛地涨了一截。
林守拙往后退了半步:“这汤……喝过的魂都飞升了。
三个时辰内,奈何桥头少了七十九个排队的。”
“飞升?”
陈三槐冷笑,“阴魂也能飞升?”
“不是投胎,也不是上天庭。”
林守拙压低声音,“是直接进了功德池,浑身冒金光,像被谁认领了。”
陈三槐盯着汤映红:“你什么时候开始熬这种汤的?”
“今天第一锅。”
她避开视线,“配方是我娘留下的,我一直不敢用,怕出事。
可昨晚有人托梦,说时机到了。”
“谁?”
“不知道。
梦里是个老头,穿运动裤,手里拿遥控器,说话带河南腔。”
陈三槐愣住。
太爷爷。
他没吭声,转头对林守拙说:“还能扎纸鹤吗?要能取样的。”
林守拙咬破手指,在竹篓内壁画了个符,抽出一张黄纸开始折。
手指翻得极快,三下两下,一只纸鹤成型。
他往鹤嘴里塞了点香灰,又滴了滴自己的血。
纸鹤飞向锅口,低头啜饮一口汤。
瞬间,它的翅膀由黄转金,全身亮起微光。
接着,一道影子投在墙上——
少年陈三槐跪在地上,师父躺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