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总局没令,这光……算不算越界?”
没人答。
陈三槐坐在长凳上,脚趾还在影子里。
他没动,但从补丁里摸出一枚新铜钱。
不是磕桌角,也不是弹算盘,而是轻轻放在沙树影下。
铜钱落稳,没滚,也没响。
他抬头。
沙树金光穿透夜幕,照向远方。
乱葬岗的雾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坟头。
有些坟前有香,有些没有,有些连碑都没有。
光扫过去,像扫帚扫地,把黑扫成金。
“祖债清了。”
他说。
林守拙喉咙动了动:“那……现在呢?”
“可鬼魂的债,才刚开始。”
话音落,院门口传来铃声。
不是飘来的,是走来的。
一队纸扎快递员站在门外,灰布褂子,脸上墨点,脚离地三寸。
他们手里没拿红帖,而是抱着一叠白纸,纸面空白,但边缘泛着青光,像是刚从阴司打印出来。
驴车也来了。
陈三槐的驴,戴着冥界通行证,脖子上挂铃铛,站在队伍最后。
它没吃草,也没叫,只是盯着沙树,眼睛反着金光。
林守拙低头看自己手里的铜丝天线,又看风车残架。
他张了张嘴:“咱们……真要走?”
陈三槐没看他。
他站起来,道袍补丁蹭着长凳,出沙沙声。
他走向沙树,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稳。
走到树下,他停住,抬头看那金光铺向地底的方向。
纸扎快递员列队,驴车铃响。
他没回头。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