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紫菱在旁边拍手笑,您怎么不说她才五岁?”
伸手摘下墙上的全家福,玻璃相框的棱角硌得指节白,“这照片挂了三年,您每晚擦奖牌时都要把它挪开。
如今奖牌没了,倒显出这片空白了。”
父亲汪展鹏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的脊背像张被揉皱的纸。
“绿萍,你非要这样剜我的心吗?”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你可知道,那个时候,紫菱怀着孕,楚家那边已经在施压——”
“所以就要我继续演那个被蒙在鼓里的瘸子新娘?”
我打断他,将相框塞进沙缝隙,“您当优秀企业家时总教我‘原则面前无亲情’,怎么到了紫菱这里,连法律和道德都能绕道走?”
转身时瞥见玄关柜上摆着的水晶音乐盒,那是我十二岁获舞蹈金奖的奖品,此刻底座积着薄薄一层灰。
“滚!”
父亲抓起茶几上的青瓷茶杯,在我脚边摔得粉碎,“我汪展鹏就是瞎了眼,才养出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东西!
紫菱哪怕错了一百次,她也是我汪展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碎片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弯腰拾起一块最大的瓷片,边缘在掌心划开细小红痕。
“您说得对。”
血珠滴在米白色地毯上,像极了那年紫菱故意踩脏我的舞鞋时,我强忍的眼泪,“从您把她泼脏的奖牌偷偷藏进储藏室,把我跳舞的录像带换成她的演唱会碟片开始,我就该明白——您的手心是暖的,手背,从来都结着冰。”
拉开门时,楼道的风灌进领口。
我没有回头,只是听见身后传来拐杖再次倒地的闷响,以及父亲压抑的、却分明带着解脱的呜咽。
玄关的穿衣镜里,映出我嘴角极淡的弧度——原来彻底死心时,连眼泪都吝啬给予。
我最后看了眼满地狼藉,将染血的玻璃碎片塞进西装口袋。
晨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青砖地上拼出破碎的光斑,像极了紫菱遗书里那句被泪水晕开的话:“姐姐,我只是想让爸爸多看我一眼。”
青石板路在皮鞋底出清脆的回响,巷口的老槐树把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震动的频率很急促,像擂在胸腔上的鼓点,我掏出来时指腹还沾着老宅木柱上剥落的红漆。
“外交部办公厅”
七个烫金宋体字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点开附件,东南亚经销商的赔付函扫描件边角还带着海关的红章,奥国仓那批被滞留了47天的精密仪器,终于能在本周内启运回国。
想起上周视频会议里,驻奥大使拍着桌子说“绿萍你放心,国家给你兜底”
,指节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轻响——那是三个月前,为了保住仓库里即将过期的校准液,我在维也纳海关彻夜蹲守时,和同事约定的紧急信号。
第二条消息来自“中科院材料组”
的加密信道。
凌晨三点十七分送的数据包后缀标着红色星号,点开预览图,新型记忆合金的疲劳测试曲线像道陡峭的山脊,恰好越过理论阈值o3个百分点。
指尖抚过屏幕上跳动的参数,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在实验室,老院士握着我的手说“这东西成了,能让咱们的航天器减重百分之十五”
,当时窗外飘着雪,他保温杯里的枸杞茶冒着热气,和此刻胸口的温度慢慢重合。
胸前的华国结是祖母亲手编的,那年我刚拿到国家青年科技奖,她把红绳在指间绕出复杂的结扣,说“在外头别让人欺负了”
。
后来这结被紫菱扔进垃圾桶,是管家偷偷捡回来烫平了还给我。
丝线磨得有些亮,贴着衬衫的地方还留着体温,我用拇指按住最中间的那颗纽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