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玄玑子终于抬起头,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推演至极限后的亢奋,“算出来了!
虽然整体是逆风,但每天辰时,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风力减弱窗口!
大约只有一刻钟!
风向会略有偏转,虽然不是完全顺风,但若能精准调整帆角,借助那一丝力量,我们就有机会修正部分航线!”
一刻钟!
在浩瀚无垠、风狂浪急的大海上,这短暂得如同呼吸间隙的时间,就是唯一的希望。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嬴政身上。
是采纳王离稳妥但代价巨大的降帆待机,还是冒险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嬴政的目光掠过玄玑子疲惫而兴奋的脸,掠过公输般那双鲜血淋漓却依旧稳定的手,掠过董翳眼中对淡水耗尽的恐惧,掠过章邯紧握令旗的坚定,掠过王离焦躁却勇悍的眼神。
他没有丝毫犹豫。
“锵——!”
一声清越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压过了风浪的咆哮!
轩辕剑骤然出鞘三寸,凛冽的寒光映亮了嬴政沉静的面容,剑身隐现的金色纹路与剑鞘上的北斗星纹交相辉映。
他没有完全拔剑,只是用这出鞘三寸的锋刃,闪电般向上斜挥!
“唰啦!”
一道巨大的阴影伴随着撕裂声落下——那是被风吹得鼓胀、反而增加阻力的副帆!
嬴政竟亲手斩断了它!
纷飞的帆布碎片如同断翅的巨鸟,瞬间被狂风卷走。
这一剑,果断、狠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斩断的不是船帆,而是所有的犹豫和退路。
“顺星纹者,顺天命。”
嬴政还剑入鞘,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所有浮动的人心。
“星纹指引东北,便是我们唯一的方向。”
他目光如炬,扫向王离和负责操帆的水手长:“辰时窗口期,全员就位。
届时,升起所有可用风帆,调整至玄玑子计算的角度。”
他又看向章邯:“防务不变,预防一切意外。”
最后对董翳道:“淡水,严格配给。
漏损的,从我的份额里扣。”
命令简洁,清晰,不容置疑。
那是一种基于绝对信任的魄力——信任玄玑子的计算,信任公输般的技艺,信任全体船员的执行力,更信任那指引方向的星纹本身。
接下来的等待,是煎熬的。
风暴似乎永无止境,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人怀疑下一刻是否就是舰毁人亡。
但整个昆仑号却像被注入了新的灵魂,不再是被动承受风浪的漂泊者,而是蓄势待的箭矢。
翌日,辰时。
天色依旧昏暗,风浪似乎没有丝毫减弱。
但紧紧盯着风向标的玄玑子和有经验的老水手,都敏锐地察觉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似乎……松动了一丝。
“就是现在!”
玄玑子嘶声喊道,声音劈裂了风噪。
“升帆!
满帆!”
王离的怒吼如同惊雷。
早已就位的水手们用尽全身力气,拉动缆绳,将剩余的主帆和辅助帆调整到那个计算了无数遍的、微妙的角度。
奇迹生了。
原本死命推向西南的狂风,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一下,角度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
就是这细微的偏转,使得原本完全逆风的船帆,捕捉到了一丝向前、向东北方向推进的力量!
昆仑号庞大而沉重的船身,猛地一震,出令人牙酸的“嘎吱”
声,仿佛一个被按在水下许久终于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