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爆炸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咸阳宫深处,那间用于进行最机密议事的暗室内,气氛却比爆炸现场更加凝重,几乎凝固。
案几上,来自骊山工坊的奇异金属碎片、烧焦的兽皮残卷,以及那名垂死工匠语焉不详的口供记录,如同几块冰冷的墓碑,昭示着一个远所有人想象的、庞大而狰狞的阴影。
“星师……墟……”
张良反复咀嚼着这两个从工匠口中榨出的、最关键却也最模糊的词语。
他的手指在兽皮残卷那些烧焦的边缘和诡异的星象连接线上划过,试图从中找出某种规律。
“观星台地下的符号,琅琊海湾缴获的《文明收割者谱系》残卷,还有这‘潜龙轰’的设计图……它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关联。
这‘星师’,莫非是一群以星辰运行来推演世事、甚至指导技术展的异人?”
范增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鸠杖,指节泛白,昏花的老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警惕:“若真如此,那这东海商会,便绝非简单的逐利组织。
其背后,恐怕是一个传承悠久、理念诡异、且掌握了某种……近乎‘窥天之术’的可怕群体。
‘墟’……这个字,在古籍中常指代废弃之地、或宇宙初始之混沌。
他们以此自喻,其心可诛!”
项羽抱着臂膀,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重瞳之中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沉淀下来的一种极度危险的冷静。
他猛地回头,声音低沉如闷雷:“管他是星师还是鬼师!
既然露了头,伸了爪子,砍掉便是!
陛下,给朕一道军令,朕亲自带兵,就算翻遍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碾成齑粉!”
军事上的直接碾压,依旧是他最信赖的解决方式。
“霸王勇武可嘉,”
嬴政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纷乱表象的沉静,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欲斩其根,须知其脉。
对方隐藏至深,布局宏大,技术诡谲,绝非盲目征伐可竟全功。”
他的目光落在那块奇异金属碎片上,“蒙坚,腹朜先生对此物,可有进一步结论?”
蒙坚立刻回禀:“回陛下,腹朜先生正带领墨家弟子日夜不休地研究此物。
初步判断,其冶炼技艺匪夷所思,非目前任何已知的鼓风、淬火技术所能达到。
先生推测,其过程中可能用到了……某种极高温的、非薪炭所能产生的‘火’,或许与‘星师’观测的某些星辰力量,或是地火更深层的运用有关。
先生言,若能解析此金属奥秘,或能让我大秦军械,提升数个层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也带着深深的忧虑——敌人的技术优势,实在太明显了。
嬴政默默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案几表面划过。
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作为曾经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的始皇帝,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技术和制度的力量。
然而,此刻面对的,是一种近乎降维打击的技术代差。
这不再是兵马的多寡,谋略的高低,而是根基的动摇。
他想起了琅琊海湾,徐巿临死前那诡异的笑容和“种子已播,会不绝”
的遗言。
想起了观星台地下,那映射着他前世不堪的微缩模型和诅咒文字。
想起了骊山深处,那试图撼动地火的疯狂造物……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凌驾于世俗王朝更替之上、以某种冰冷逻辑运行着的、更加古老而庞大的体系。
他们不是在争天下,他们是在……收割。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嬴政脑海深处响起。
如同农人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