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的清晨,没有预想中的肃杀。
秋霜如细盐般凝结在特意平整过的演武场上,反射着清冷而纯净的晨光。
远山轮廓在薄雾中显得柔和,若非场边林立的各色旌旗,此地倒更像是一处适合登高望远的清净所在。
楚军的赤色旗幡如血如火,簇拥着中央那面巨大的“项”
字帅旗,在微凉的秋风中猎猎作响,占据着场地西侧,气势最为雄壮。
东侧,黑底玄鸟的秦旗沉稳而立,数量不多,却如磐石般坚定。
南侧,刘邦的汉旗杂色相间,看似不如楚旗威严,不如秦旗古朴,却自有一股草莽勃的生气。
三支卫队泾渭分明,于外围构成三道警戒线。
楚军甲士魁梧,手持长戟,眼神睥睨;秦军黑衣黑甲,腰佩秦剑,沉默如山;汉军装束不一,但眼神机警,身形灵动。
他们彼此间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没有任何交流,只有警惕的审视在空气中无声碰撞,使得这片看似平静的场地,内里绷紧了一根无形的弦。
场地的核心,却与这外围的森然截然不同。
没有预设的中军大帐,没有高高在上的主位。
只在场地中央,铺设了巨大的赭红色地毯,地毯上摆放着三张完全相同的紫檀木长案,呈一个缓和的品字形。
案上已设好了酒樽、果品,简朴而庄重。
最引人注目的,是悬挂在三张长案正前方的一幅巨物。
那是以整幅素锦为底,墨笔勾勒、彩料填充的《华夏山河图》。
长城如龙,蜿蜒于北疆;黄河如带,奔腾入海;百川纵横,城邑星罗。
这幅地图是如此巨大,如此精细,以至于任何人站在它面前,都会不由自主地被那壮丽的山河所吸引,顿感自身之渺小。
嬴政(子婴)到得最早。
他今日未着帝王冕服,仅是一身玄色深衣,宽大的袖口以金线绣着简约的云纹,玉冠束,步履从容。
他独自一人立于地图前,负手仰观,身形在巨大的地图映衬下显得有些单薄,但那挺拔的背影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定力。
晨风吹拂着他的衣袂,仿佛要与这幅江山画卷融为一体。
蒙坚按剑跟在十步之外,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尤其是楚军卫队的方向。
他身后的十名玄鸟卫,更是如同钉在地上的木桩,纹丝不动,只有眼神锐利如刀。
不久,南面传来动静。
刘邦到了,他只带了张良和樊哙。
刘邦今日也换了装束,不再是戎装,而是一身绛色文士袍,头戴进贤冠,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似乎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一进场,眼睛便飞快地扫过全场,从外围的卫队布置,到中央的席位安排,最后落在那幅巨大的地图上,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哎呀,秦王陛下,您这可真是…别出心裁啊!”
刘邦笑着快步上前,对着嬴政的背影拱手,声音洪亮,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他走到地图前,啧啧称奇:“好一幅江山图!
这得费多少工夫?比俺们行军用的糙图可精细多了!”
嬴政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沛公过奖。
江山如画,引人入胜,正好借此物,让大家看清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全貌。”
他的目光与刘邦身后的张良微微一触,张良谦和地躬身一礼,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了然与惊叹。
樊哙则没那么多讲究,他瞪着铜铃大眼,看看地图,又看看那三张一模一样的席位,粗声对刘邦道:“沛公,这坐法…倒是不偏不倚。”
他嗓门大,这话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刘邦哈哈一笑,拍了拍樊哙的肩膀:“你这杀狗的,懂什么?这叫…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