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地燃烧起来。青螺镇,姜姓术士的后人,发光的木盒子……这些词语在唐建濒临崩溃的意识里,构筑起一座海市蜃楼般的求生浮桥。
但身体的恐怖变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座浮桥是何等脆弱,而桥下,是万丈深渊。
阿维亚和岩刚对于那个老草药匠提供的线索,也持一种极其谨慎,甚至可以说是疑虑重重的态度。消息来得太巧,太具体,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手,刻意将唐建推向那个方向。然而,面对唐建那以肉眼可见速度恶化的状况,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桃木符撑不了多久。”阿维亚摩挲着烟杆,看着唐建那只已经蔓延到手肘、颜色漆黑如炭、皮肤彻底失去弹性、布满细密裂纹如同老树虬枝的右臂,沉声道,“你必须尽快动身。岩刚会带你出山,到能搭车去青螺镇的地方。”
没有欢送,没有祝福。第二天蒙蒙亮,唐建就在岩刚沉默的引领下,离开了雷公村。村民们远远地看着,眼神复杂,如同目送一个走向刑场的囚徒,又像是在驱逐一个终于要离开的瘟神。
唐建用一件破旧的外套紧紧裹住自己异化的右臂,但那种非人的坚硬感和诡异的形态,依旧无法完全遮掩。他左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出现裂纹的桃木符,感受着它越来越微弱的暖意,步履蹒跚地跟在岩刚身后。
出山的路,比进来时更加艰难。不仅仅是因为体力的消耗,更是因为他身体内部持续发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
首先是干渴。
那种对水分的正常渴求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笔记本上描述的、对“阴湿之气”的病态渴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路过潮湿的岩壁,看到地上积水的泥坑,甚至仅仅是呼吸到林中湿润的空气,都会引发他喉咙和胸腔一阵剧烈的、近乎痉挛般的抽动。一种原始的、疯狂的冲动驱使着他,想要扑过去,将脸埋进泥水里,啃食那些长满青苔的石头。
他死死咬着牙,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抵抗着这种本能。嘴唇因为干裂和紧咬而渗出血丝,但那血的味道,非但没有缓解渴求,反而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厌恶。
其次是感知的扭曲。
他的听觉进一步异化。岩刚在前方开路踩断树枝的声音、偶尔的低声提醒,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然而,脚下泥土中蚯蚓蠕动的窸窣声、附近树根吸收水分时极细微的滋滋声、甚至腐烂树叶下真菌菌丝生长的动静,却如同被放大镜放大,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织成一张嘈杂而诡异的“地底之声”网络。
他的视力也受到了影响。看远处的山峦和树木,轮廓变得模糊,色彩饱和度下降,整个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褐色的滤镜。但当他低头看向地面,看向那些裸露的土壤、岩石的纹理、树皮的裂痕时,细节却变得异常清晰、锐利,甚至能分辨出不同矿物质和腐殖质的细微差别。这种视觉的“选择性聚焦”,让他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空间感变得极差,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
最恐怖的,是触觉的丧失和异样感的滋生。
他的右臂,从手掌到肘关节,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的触觉。用左手去捏,感觉就像在捏一块冰冷的、粗糙的硬木,没有任何痛感,只有一种沉闷的、物理上的压力反馈。他甚至尝试用指甲用力掐了一下小臂,皮肤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毫无痛楚。
然而,一种新的、更加诡异的感觉,开始在这条木质化的手臂内部滋生。
那是一种……蠕动感。
极其轻微,断断续续。仿佛在那坚硬如木的外壳之下,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像细小的虫卵在孵化,又像是新生的根须在试图伸展,寻找着突破口。这种感觉并不疼痛,却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痒和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的手臂内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