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完成重组的瞬间,一个更加苍老、却无比熟悉的身影从密钥最深处的漩涡中缓缓浮现。
那是由纯粹的意识和数据构成的投影。
是我的父亲。
“第六密钥的终极反噬,已经启动。”他“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悲哀与决绝,“它需要的,不是摧毁,而是完成。它需要…你们二人声纹记忆的…镜像闭环共振!”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脚下的审判庭残骸再也无法承受这股时空错乱的力量,轰然崩塌!
巨大的石块和扭曲的钢筋如雨点般坠落,尘烟冲天而起,空气中充满了混凝土碎屑与金属摩擦的刺鼻气味。
但在失重和混乱之中,一个身影却以反物理的姿态从废墟中升起。
是陈警监。
不再是影像,不再是心声,而是实体化的、拥有血肉的躯体。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近乎于神的漠然,仿佛眼前的天崩地裂只是他剧本中的一幕。
他伸出双手,动作缓慢而精准,一只手抓住了我剧痛的喉咙,另一只手,则按向了林疏桐那只已经彻底湮灭、只剩下一道恐怖裂痕的左眼。
一股超越了任何痛苦的能量流将我们三人连接在了一起。
我能听见自己骨骼在共振中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血液在血管中逆流,意识被撕扯成无数碎片。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从身体里抽离,与林疏桐的意识、与这片崩塌的空间、与我们母亲的惨痛记忆,被强行揉捏、扭曲,最后连接成一个全新的、无始无终的、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时空循环——
在这个由我们的血脉和悲剧构筑的永恒牢笼里,陈警监的声音如同神谕,在我们的意识中回响:“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眩晕,恶心,以及灵魂被反复碾碎的痛楚,让我几乎放弃了所有思考。
然而,就在这无尽的循环与绝望之中,在那片由我父亲的解剖刀、我母亲的悲鸣、林疏桐的伤痕和我自己被盗走的童年所构成的混乱光影里,一个冰冷的、疯狂的念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我的意识。
一个能斩断循环的念头。
我看到林疏桐的脸就在咫尺之间,她眼中那道湮灭的裂痕正对着我喉咙上的密钥,形成一个完美的、吸收着我们一切的漩涡。
我看到陈警监那张胜利者的脸。
我更看到了那道在混乱中若隐若现的、属于我父亲的解剖刀的全息投影。
它的磨损走向,吻合我声带的磷光频率。
它的锈迹,藏着终极密码。
它是这一切的因,或许,也该是这一切的果。
我的手,在时空的乱流中,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伸向了那道冰冷的、由记忆和数据构成的刀锋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