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特需病房的日子,比孙连城想象中,还要惬意百倍。
这里,简直是为“躺平哲学”
量身打造的应许之地。
一个金碧辉煌的、让人心甘情愿沉沦的牢笼。
巨大的套房由客厅、卧室、书房、独立卫浴四个部分组成,装潢是那种看不出牌子,但每一个细节都散着“我很贵”
气息的低调奢华。
空气中,昂贵的进口消毒水气味,被顶楼花园飘进来的淡淡花香中和,形成一种奇异又令人心安的味道。
透过防弹级别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个北莞市的车水马龙。
孙连城最喜欢做的,就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飞鸟滑翔而过。
那种与世隔绝的自由感,让他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最关键的,是这里绝对的,堪称神圣的安静。
除了每天固定时间,护士会踏着几乎听不到脚步声的软底鞋进来,用最温柔的语调给他测量生命体征外,再没有任何人敢来打扰。
那个声势浩大的“seiad临床研究小组”
,也比他想象的要“懂事”
得多。
专家们每天会来“查房”
一次,但与其说是查房,不如说是“瞻仰圣迹”
。
以内科泰斗王明德为的一众白大褂,每次进来,都像一群误入圣殿的凡人,脚步轻得生怕惊扰了空气中的尘埃,小心翼翼地在离他三米开外的地方站成一排。
他们看他的眼神,混杂着敬畏、好奇和一种试图理解自然现象的职业性挣扎。
他们从不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这种凡俗的问题。
取而代之的,是让孙连城想用枕头砸过去的“学术探讨”
。
“孙书记,今日晨间湿度较高,您是否感知到自身的‘因果链’因此产生了细微的黏滞感?”
“孙书记,我们观察到您今日的呼吸频率比昨日平均值低了零点二个赫兹,这是否意味着您的‘负熵场’正在趋于更稳定的内敛状态?”
孙连城每次都懒得搭理。
他只是用那双早已修炼到炉火纯青的、空洞又饱含宇宙终极奥秘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言不。
而他这种“高深莫测”
的沉默,在专家们看来,本身就是一种越语言的回答。
他们会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然后满意地离去,仿佛又窥见了真理的一角。
那个实习博士周奇,更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耶路撒冷”
。
他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手里永远紧攥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镜片后的双眼燃烧着火焰,疯狂记录着孙连城的一举一动。
“上午九点十五分三十秒,导师望向窗外,目光精准锁定在一只逆风飞翔的麻雀身上,长达三分二十秒。
推测:导师正在通过与低维生物进行非语言性信息交换,感悟‘逆熵而行’的生命本质。”
“中午十二点零五分,导师用餐。
咀嚼水煮西兰花的频率为每分钟二十次,比昨日慢两次。
推测:导师的身体正在主动降低基础新陈代谢率,以最大限度减少与这个‘高熵世界’的能量交换,进入一种‘低耗寂静’的准禅定状态。”
孙连城要是知道周奇本子上的内容,怕是会当场表演一个鲤鱼打挺,把这个走火入魔的家伙的脑袋塞进马桶里。
他看麻雀,纯粹是因为无聊到开始数鸟毛。
吃饭慢了,只是因为昨晚熬夜看网络小说,没睡好,腮帮子都懒得动。
但这一切,在“信徒”
的眼中,都被赋予了无比深刻的哲学和科学内涵。
孙连城乐得清静,也懒得去戳破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