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城最后的呐喊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像一具被抽去骨架的标本,瘫软在办公椅上,双目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现在终于理解了,那些被凡人愿力绑架的神只,究竟有多痛苦。
每一份“功劳”
都不是勋章,而是枷锁。
每一次“领悟”
都不是赞美,而是献祭。
他正在被信徒们的狂热,一刀一刀地凌迟处死,偏偏行刑者脸上还挂着最虔诚的微笑。
他想死。
这一次不是比喻,是真的想物理性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就在他精神即将“热寂”
的边缘,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尖锐的铃声,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划破了办公室里的死寂,也把他从自我放逐的虚空中拽了回来。
他盯着那部电话,眼神像是钉死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在北莞市,这部电话的另一头,通常只连接着少数几个人。
无论是谁,此刻打来,都不会是邀请他去吃麻辣香锅的。
电话不知疲倦地响着,催命一般。
他最终还是伸出了手,那只刚刚还想点外卖的手,此刻却重如铅块。
“喂。”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在沙漠里渴了三天。
“连城同志吗?我是高建。”
市长高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打了大胜仗后的昂扬与亲切。
这种声调,让孙连城的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市长,您好。”
“连城同志,刚才在会上,看你深藏功与名,话不多,我就知道,你又在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了。”
高建的语气充满了“我懂你”
的欣赏。
“我这会儿在办公室,你方便的话,过来一下,有个天大的难题,想请你这位‘神医’来给咱们北莞市号号脉。”
孙连城的心脏骤停半秒。
神医?号脉?
他已经能预感到,即将到来的不是“脉”
,而是一口足以把他下半辈子都埋进去的特大号铁锅。
可他能拒绝吗?
他不能。
挂断电话,孙连城对着那架天文望远镜,深深地看了一眼。
他仿佛看到了仙女座大星云正在对他出无声的嘲笑。
挣扎着站起身,他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揉搓得皱巴巴的衬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个他此刻最不想去的地方。
每一步,都像是走向自己的断头台。
市长办公室里,高建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车水马龙的城市主干道。
他意气风,背影都透着一股掌控全局的自信。
听到敲门声,他转过身,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亲自走过来,紧紧握住孙连城的手。
“连城同志,快坐!”
这股过分的热情,让孙连城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拉响了警报。
“连城同志啊,”
高建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开门见山,“‘降盐运动’的成功,意义非凡!
它不仅是解决了一个形式主义的问题,更是给全市干部找到了一套思想方法!
这让我看到了破局的真正力量,不是靠堆砌资源,而是靠洞察本质的智慧!”
孙连城端着水杯,僵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知道,铺垫越长,后面的坑就越大。
高建果然话锋一转,指着窗外那条如同凝固血栓般拥堵的马路,脸色凝重起来。
“但是,光有思想上的‘降盐’还不够。
你看下面,”
高建的声音沉了下来,“这是我们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