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那你觉得。”
孙连城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悠悠地问。
“跟这宇宙比,你那三十个亿的项目,算个事吗?”
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王大路脑子嗡的一声。
他来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问题。
准备了无数种博弈的腹稿。
以为会是一场唇枪舌剑的交锋,或者是一次推心置腹的摊牌。
可孙连城一上来,就把话题拉到了几亿光年之外。
这种感觉,就像两个拳击手在擂台上对峙。
一方摆开了架势,另一方却开始讨论量子力学。
王大路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
放下了搪瓷缸。
“孙组长,我只是个商人,没您那么高的境界。”
“我看不懂宇宙,只想知道,我脚下这块地,为什么就这么难站稳。”
他抬起头,直视着孙连城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
“为什么?”
孙连城收回了在星图上游离的目光。
终于正视起眼前的男人。
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似于“坦诚”
的表情。
“王总,你和达康书记走得太近了。”
第一句话,就让王大路的心重重一沉。
“你的项目,从立项那天起,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业项目。”
孙连城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
“它绑了太多的东西。”
“绑着达康书记的政绩,绑着他对gdp的执念,绑着整个京州官场对达康度的期待。”
他走到窗边。
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眼神变得深远。
“这样的项目,在京州这潭水里,早晚要出事。”
“光明峰下面那座王爷墓,是偶然,也是必然。”
“就算没有王爷墓,也会有别的。”
“程序上的瑕疵、环评上的漏洞、民众里的反对声……”
“只要有人想让它出事,它就一定会出事。”
“我不是在挡你的路。”
孙连城转过身。
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王大路。
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真心话”
。
“我是在救你,也是在救达康书记,更是在……救我自己。”
王大路遭雷击般僵硬。
浑身愣在当场。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救你,救达康书记,救他自己。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从最初那个看似荒谬的《五十年规划》。
到后来请来三个互相矛盾的“专家”
。
再到阴差阳错挖出的古墓。
最后是那个匪夷所思的“市场饱和度评估”
……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刁难。
不是懒政。
更不是什么“大智若愚”
的布局。
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堪称行为艺术的劝退!
孙连城用最复杂、最“负责任”
、最科学的程序。
构筑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温和而坚定地把他和他的三十亿投资,挡在了京州之外。
他挡的不是项目。
是项目背后那根牵动了太多利益的线。
他怕这根线在京州这潭浑水里搅动。
最后缠住所有人,勒断所有人的脖子。
王大路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甚至想过孙连城是不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要故意卡死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