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目光转向韩瑛,见这位内卫二档头正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唇角滑落些许,她却浑然未觉,只眉头紧锁,显然也已看穿了刘揖陇背后的蹊跷。
片刻后,韩瑛将空杯重重顿在桌上,瓷杯与木桌相撞出清脆声响,她抬眼看向刘揖陇,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原来如此!
妾身先前还当刘前辈是不甘寂寞,人老心不老,过了三十年仍想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没想到竟也只是个被人推出来挡箭的靶子。
这么说来,暗中联系霍刚,挑动帮派纷争的,便是刘前辈你了?”
刘揖陇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如同被人当众揭了短处,任谁被指为“靶子”
,面上都不会好看。
他嘴唇动了动,似要反驳,身后却已有一人抢先开口。
只听一把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响起,磕磕绊绊,僵硬得如同生涩的木头,正是那东瀛武士打扮的人:“中国有句古话,‘道之以德,齐之以礼’。
这位夫人如此咄咄逼人,似乎……不妥。”
他虽说得别扭,却能引经据典,显见是在中原待了不少时日,对中原文化下过一番苦功。
可他这番话,今日却算是找错了对象。
座中既有不敬这般杂学旁收、虽不专精却广知世事的僧人,更有刘惑这般一心仕途、对儒家经典烂熟于心的秀才。
那武士话音刚落,刘惑已拊掌轻笑,声音里满是不屑:“化外之民,也敢在此咬文嚼字?不过是略知皮毛,便学人家搬弄经典,当真是班门弄斧,可笑至极!”
这东瀛武士素来以精通中原文化自傲,生平最恨旁人在这事上嘲讽自己。
听闻刘惑之言,他腰间佩刀瞬间被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双目眯成两道细缝,寒光乍现,语气冰冷如霜:“如此说来,想必这位朋友……定然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喽?”
他说话虽怪腔怪调,可满厅之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之意。
江湖中人大多以武力论高低,除了少数僧道为修武功需钻研佛道典籍,其余人等不过是识得几个字,便算有文化。
这武士在中原闯荡日久,与江湖人打交道时,常以“文化人”
自居,从未有人能在这方面压过他,久而久之,便生出了轻慢之心,却不料今日一头撞在了刘惑的枪口上。
刘惑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他心中暗道:在座众人,便是那太原王氏嫡长子王恢在此,论武功,我或许不及;可若论掉书袋、讲典籍,我刘惑自信无人能及!
他缓缓起身,先抬手整了整头上纶巾,将歪斜的边角理得端端正正;又低头抚平胸口衣襟上的褶皱,动作一丝不苟;最后伸手正了正腰间玉带,直至衣衫鞋帽皆整齐妥帖,这才转过身,对着东方拱手作揖,声音朗朗:“不才刘惑,蒙座师恩典,忝为松江府乡试解元。”
那东瀛武士见他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由得吓了一跳,可听刘惑说的“解元”
二字,却全然不知是何意,只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刘惑,脸上满是困惑。
刘惑见他这副懵懂模样,顿时泄了气,暗自感叹:我这番精心准备的姿态,竟是做给了瞎子看!
他悻悻然正要转身坐下,眼角余光却瞥见不敬正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心中顿时一喜。
能让这素来沉稳的小和尚露出惊讶之色,可不是易事,今日也算是小小的赢了一回!
不敬心中的确满是讶异。
他早知道好友刘惑有功名在身,是个秀才,此次随自己入京,也不过是想瞧瞧那位笃信道教的皇帝,为僧人举办科举考试的热闹场面,顺便感受科考氛围,为来年会试做准备。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刘惑竟是松江府乡试头榜头名的解元!
同是秀才,寻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