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弥天盖地的浓雾,吞噬了乾坤,混淆了方位。
置身其中,不敬对霍刚那番关于邙山大雾的叙述,倒是信了七分。
此人必定亲身经历过此等诡谲天象,方能描述得那般真切。
然而……
不敬凝神静气,将六识提升至极限,细细体察周遭。
这雾虽浓重阴寒,隔绝视界,甚至隐隐有压制感官之效,却与传说中那能吞噬万物,将一切同化为混沌的混沌迷雾截然不同。
它更像是一重巨大无比的帷幕,遮蔽、扭曲,而非吞噬、消解。
他曾尝试运转天台宗秘传的在混沌中行走的心法,以期在雾中辨明一丝方向或玄机,结果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此雾绝非天成。”
不敬心中笃定。
纵是世间罕见的大范围团雾,也绝无这般凝而不散,诡异如活物般的特性,更无此等隔绝内外,扰乱感官的异能。
他静立原地,思绪飞转。
依霍刚所言及常理推断,此刻最稳妥之法,便是原地静待雾散。
毕竟再大的雾,也罕有持续两日以上者。
即便遭遇霍刚所述那般“失却三日时光”
的奇事,也总好过在未知险境中盲目乱闯。
可不敬又岂能循规蹈矩?此行受那位师兄所托,本就是要在迷雾重重中寻得一线真相。
如今这诡雾再现,与霍刚当日所遇如出一辙,岂非天赐线索?纵不能立时查明韩霸等人消失无踪的真相,若能勘破此雾奥秘,探知它是否真有那抹消一切存在痕迹的邪异能力,亦是此行关键。
念及此处,不敬深吸一口带着土腥与朽气的冰凉雾气,目光扫视四周,虽不辨南北西东,却并非无路可循。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身侧那冰冷、坚实、布满岁月苔痕的巨大墙体。
这便是他唯一的指路明灯,帝陵那绵延高耸的围墙。
不敬虽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却也是初临邙山。
此地帝陵星罗棋布,气象万千,他一时竟也难辨身边这座气象尤为宏伟、规制远寻常的陵寝,究竟属于哪一朝,哪一代的帝王。
为保不失方向,他一边用手轻抚着那冰凉粗糙的墙砖,沿着围墙谨慎前行。
足下是湿滑的泥径与荒草,耳畔唯有自己轻缓的呼吸与心跳。
行了约莫一炷香时分,指尖触感陡然变化,一处巨大的门洞轮廓在浓雾中隐现。
走近细观,那厚重的陵园正门紧闭,森严如铁闸,而旁边果然开着一道仅供一人通行的侧门,显是为日常洒扫祭祀之人所设。
不敬在门前站定,双手合十,朝着门内深施一礼,朗声道:“阿弥陀佛!
方外行脚僧不敬,今为天降大雾所困,四野茫茫,难辨归途。
惊扰圣驾安宁,实非得已,万望恕罪。
唯借贵宝地一角暂避迷雾,待天光复明,即刻离去,绝不敢有丝毫亵渎。”
话音穿透浓雾,带着几分告罪与坦诚。
语毕,他轻轻推动那扇略显陈旧的小门。
只听“吱呀——”
一声悠长而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在死寂的雾海中荡开,格外清晰,仿佛惊动了沉睡千年的亡灵。
门扉开启,一股更为浓重、混杂着尘埃与石料气息的阴冷气流扑面而来。
不敬不再迟疑,举步迈入陵园。
刚入门内,他耳中隐约听见水声,眼中所见是一条笔直宽阔的神道,以巨大的青石板铺就,虽被雾气笼罩,仍能感受到其庄严肃穆。
不敬沿着神道谨慎前行,默数步数,足足走了五百余步,脚下石板尽头,赫然出现一片向上延伸的巨大台阶!
拾级而上,足下的石阶每一级都宽大厚重,透着力与岁月的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