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安定天下。”
不敬说得有些口干,喝了一口茶,玉簟秋立马为他续上,比之方才在刘惑身边还要殷勤些。
不敬向她微笑致谢,而后不敬接着道:“事情的展,却如脱缰野马,完全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位被寄予厚望的阳城王长子,面对这足以令天下人疯狂的至尊之位,竟在王府正堂之上,对着宣旨钦差,躬身长揖,言辞恳切却异常坚定地,拒绝了圣旨。”
“他自陈年幼识浅,才疏德薄,恐难担此江山社稷之重,恳请钦差回京复命,请诸位大人另觅贤能。
彼时朝堂之上,初闻此讯,虽有惊愕,却也不甚慌乱。”
不敬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诸公皆饱读史书,深知历代贤主登基,常有谦逊推让之德,以示不敢轻受天命。
三辞三让,乃至五辞五让,皆是古礼。
于是乎,一道道措辞愈恳切、分量愈沉重的诏书,伴随着规格一次高过一次的钦差使团,络绎不绝地奔赴阳城。”
“一次,两次,三次……直至五请五让!”
“任凭那圣旨上字字珠玑,许以万世荣光;任凭那钦差口若悬河,道尽家国大义;任凭阳城王夫妇乃至满城宗亲苦口婆心,涕泪俱下,那位少年郎君,始终如一,神色平静,心意却坚如磐石。
他并非故作姿态,其言其行,其志其节,皆自肺腑。”
“到了此时,纵然是最笃信古礼的老臣,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令他们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事实:这位集万千宠爱、被视作天选之子的少年,对那世人梦寐以求、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九龙金椅,是真真切切地、毫无留恋地不感兴趣!”
“这一下,朝堂之上,真是炸开了锅!
巨大的希望瞬间化为泡影,更兼时间紧迫,国不可久旷其主。
一个比之前更为棘手的难题,如同泰山压顶,沉甸甸地砸在了每一位重臣的心头。
‘新主未立,国本动摇!
事已至此,谁能担此大任?’”
正当满朝文武焦头烂额,争吵不休,几乎要陷入绝望之际,一封来自阳城的奏疏,八百里加急,递到了殿前。
“这封奏疏,正是那位五让帝位的阳城王长子所上!
他在疏中,言辞恳切,再次申明自己才德不足,不堪重任。
然而,他并非一推了之,而是郑重其事地向朝廷举荐了一人,他的亲弟弟。”
“这位被举荐的幼弟,年岁更小些,当时亦在诸位大臣当初考校的备选名单之内,只是光芒为其兄所掩。
如今其兄亲笔举荐,奏疏之中,虽文辞略显少年稚嫩,却条理清晰,分析利弊,指出其弟性情宽厚,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为明君。
字里行间,兄弟情深,亦显公心。”
“朝中诸公,面对这峰回路转的局面,一面惊叹于那位长子的淡泊与慧眼,一面仔细审视那位幼弟的资质。
值此国本悬危、时间紧迫之际,既无更佳人选,又见其兄如此力荐,且其本身条件亦符合祖宗法度……几番斟酌,权衡利弊,最终,朝议默然,竟无人能提出更有力的反对。”
不敬的声音带上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于是乎,在一种近乎戏剧般的转折中,那位原本只被视为‘贤王’之弟的少年,命运的轨迹被其兄亲手改写。
他懵懵懂懂,却又顺理成章地,被推上了那象征着无上权力,也承载着万钧重担的,九龙宝座。
昔日的阳城王幼子,就此黄袍加身,成为当今御宇天下的——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