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扫过那幽深的甬道与狰狞的木雕,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石落深潭,字字清晰:“阿弥陀佛。
还是由小僧道破罢。
此间格局森严,陈设诡谲,依小僧愚见,不类行船之舱,倒似……上古王侯贵胄陵寝之中,那直通幽冥的墓道甬关。”
刘惑听罢,两道浓眉猛地一扬道:“荒谬!
二位莫非是疑心生暗鬼,昏了头不成?此物分明是一条船!
纵与张兄货主那艘形制有异,千帆万橹,终归是水上行走之物!
试问天下,何曾听闻有人会将那安息长眠的陵墓,置于这漂泊不定、随波逐流的舟船之上?更何况……”
他抬手一指那幽深来路与紧闭闸门道:“此船无端显现于此方净土,已属奇事!
舱内更是一尘不染,显是时时有人洒扫拂拭,岂有千年古墓之理?再者!”
他重重一顿,屈指弹向身侧冰冷木壁,出沉闷笃响。
“诸位且看!
这船木虽显古旧,却坚韧如故。
刘某虽非鲁班传人,却也知晓,纵是南海神木、昆仑阴沉,置于这风浪侵蚀、水汽浸淫之中,又岂能真个千年不朽?这桩桩件件,如何说得通顺!”
张枫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看向不敬,不敬道:“刘施主所问也是小僧心中所疑,然……”
不敬僧袍微拂,单掌遥指那沉沉的木闸,声音沉凝:“若小僧所料不差,此木闸非比寻常,其用非在挡人,实乃效法古墓‘断龙石’之意,在此或可称其为‘断龙木’!
一旦落下,便是隔绝阴阳,永闭幽冥之意。”
他目光转向闸门两侧那狰狞的木雕,续道:“至于这两尊木像,依其形制作人面兽躯,金漆覆肢,熊皮加身,持戈为礼,绝非寻常摆设。
此乃上古镇墓之兽,名曰‘方相’!
观其纹饰古拙,气韵凶戾,当是千余年前群雄割据、礼崩乐坏之际所遗。
相传此物有驱邪辟易、斩杀魑魅魍魉之能,专司震慑幽壤,护佑墓主长眠,不受阴祟滋扰。”
小李听得心头惴惴,忍不住仰头望向那黑沉沉的甬道顶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那这通道上方又是什么?莫不成是殉葬者的墓室?”
不敬微微摇头,合十道:“阿弥陀佛。
殉葬者安息之所,岂有高踞于主墓室之上的道理?此乃大忌。
依小僧浅见,这上方空间,十有八九,贮放的乃是陪葬之宝器、明器。
金银珠玉,古玩珍奇,乃至墓主生前心爱之物,尽在于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