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目光如电,立时截住话头,“尔等皆忘前夜所为,却又如何记得那人报信一事?此说不通!”
吴二露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容,艰难地抬手指向胡三:“这便是第二桩怪事了……道爷何不问问这莽汉,听他……又如何说法?”
胡三一张脸惨白如纸,竟比身受重伤的吴二犹有过之。
这铁塔般的汉子,说起那夜情状,竟也期期艾艾起来:“那……那夜……聚义厅上,我与寨中群豪正商议着要劫龙门镖局的镖,定要叫那天下第一镖局俯称臣,方显我山寨威风……便在这时,那报信的手下,嘶声喊着‘恭喜寨主,贺喜寨主’一头闯了进来,将白莲教之事……禀报了一遍……”
胡三那粗粝的嗓音竟带上了几分哭腔:“之后……之后的事,便如同……如同被浓墨泼过,再也……再也想不起一丝半毫了!
那晚的光景,就……就断在了他报信的那一刻!”
清品与不敬闻言,相顾愕然,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二人竟同时察觉了此事中一个绝大的蹊跷处!
同处一室,共闻一事,这两人的记忆竟如隔云泥!
吴二分明记得报信者闯入是在“酒宴正酣”
之际,而胡三所述,却是在“商量劫镖”
之时!
此等阴毒诡谲的手段,竟能于无声无息间,篡改众人脑中同夜之事,使其如坠五里雾中,彼此记忆南辕北辙,偏偏又都能记得那人禀报的白莲教之事,如此邪法,当真是闻所未闻!
至此,方知这山寨中人何以惊怖若斯,如见鬼魅。
吴二见二人神色,已知其心中所想,惨然接口道:“两位明鉴,正是如此!
此其一也:寨中上下,对那夜报信者所述白莲教诸事,记忆倒是一般无二……可偏偏对那夜何时报信、报信时我等又在做何事,乃至报信前后的种种光景……却是人言人殊,绝无半点相同!
整个山寨……竟无一人能将彼时彼刻的零碎片段,拼凑出个尾相顾的真相来!”
清品闻言,手中三枚铜钱翻动更疾,倒吸一口凉气,口中低宣一声道号:“福生无量天尊!”
随即沉声道:“贫道浮沉江湖数十寒暑,刀山剑海、奇门异术也算见识过不少,似这等篡改时序、混淆众识的诡谲之事……当真是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