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射在粗糙的帐壁上,宛如一场无声的皮影戏。
李百夫长掷地有声的请功言辞犹在耳畔回荡,主将王绪的手指却依旧有节奏地轻叩着楠木案几,目光在王审知与刘队正之间游移不定,帐内静得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
李百夫长,"
王绪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可知妄言请功,该当何罪?"
李百夫长毫不犹豫地叩,额头重重磕在夯土地面上:"
末将愿以全队三月军饷担保,若王三郎的卫生之法无效,甘受军棍三十!
"
帐内顿时一片倒吸冷气声。
军棍三十足以让人数月下不了床,这番赌咒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他并非一时冲动。
王审知看着李百夫长宽厚的背影,突然明白这位粗豪军官的良苦用心——他不仅是在为自己担保,更是在为全军将士的性命下注。
王绪盯着案上的竹简良久,突然将其掷向王审知:"
三日之内,若中军病患减半,本将便准你在全军推广!
但若无效"
主将的目光陡然锐利,"
你与李百夫长同罪论处!
"
"
末将领命!
"
王审知双手接住竹简,指节因用力而白。
他知道这不是最终胜利,而是更艰难战役的开始。
离开帅帐时,月色已上中天。
李百夫长突然从阴影中走出,塞给王审知一个沉甸甸的油纸包:"
这是弟兄们省下来的盐巴,你说煮沸水时加点这个更好?"
粗糙的手掌在火把映照下泛着伤痕累累的光泽,那是常年握持兵器留下的印记。
王审知心中一暖,正要推辞,却被对方按住肩膀:"
拿着!
俺们庄稼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知道救命之恩不能忘。
"
他凑近低声道,呼出的白气在寒夜中凝结成霜,"
刘队正派了两个亲兵盯着你,夜里小心。
俺让两个弟兄在你帐外守着。
"
回到营帐时,阿福正借着月光打磨长矛,见王审知回来连忙起身:"
明远,我刚才看到刘队正的人在帐外鬼鬼祟祟地转悠,还往井台那边去了。
"
"
无妨。
"
王审知解开油纸包,雪白的盐粒在月光下闪烁如碎银,"
帮我把这个分成小包,每个水井边放一份。
"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行囊中取出炭笔和几片削好的竹片,"
再找些红土来。
"
三更时分,中军营地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王审知披衣而出,只见几个士兵正围着井台争吵,刘队正的亲信张队正站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说这法子没用吧?加了盐的开水喝了更渴,依我看就是这小子故意折腾咱们!
"
"
让开!
"
王审知分开人群,手中握着十几片竹片。
令人惊奇的是,每片竹片上都用炭笔和红土画着简单的图示:沸腾的水壶、洗手的动作、深坑的剖面。
"
不识字的弟兄记住这三个记号,照着做就能少生病。
"
他亲自示范如何用最简单的工具——一个破旧的铁锅和几块石头搭成简易灶台,如何用最少的柴火将水煮沸。
"
看见没有?水滚后继续煮一刻钟,加点盐不仅能杀菌,还能补
